白鹿寺

从前不知道它，去年本地摄影家拍了几张图片，一株金黄色叶片参天大树，那是一千多岁的银杏树，在甘泉城外三十里的白鹿塬上白鹿寺。

读过几遍忠实先生《白鹿原》，心里莫名出了亲切，此鹿一定彼白鹿，畅想诺大原上庙宇盎然，香火萦绕，方有此树坚立黄土高原。

深秋，朋友盛邀，路途揣测，金色的叶片缀满高大树冠，在秋日阳光下闪着亮光，随风摇栧的婀娜起来，似乎听见，哗啦啦铃声，配着树底青草，一定是别样景致，这样想着，轿车驶进一道小路，山野光秃秃的开阔，秋收的沃土不见玉米杆、高粱、稻黍在直立，裸露出松松垮垮的黄土地。山边小车多起来，离得近了，一群群人们靓丽着下了车，工整地前行，我们也停住车，仰望着清秋中虔诚。几十步外，豁然见“唐朝白鹿寺”石碑，想起清嘉庆本《延安府志》记：“白鹿寺，唐大历年建，后晋天福年间重修。殿宇宏伟，丛林极盛。历代宋、元、明皆有增修。寺内有白牡丹、银杏，相传唐时遗种……”。当年，白鹿寺院占地2.4万平方米，站在院外，可是怎么也瞅不出。

一树高大的古木立在院中，用木栅栏围住，换一个朝向，大树或傲立、或普照、或枝展，朋友惊呼，瞧，那是一枝新丫，午后阳光，辨不出那一枝是新旧缀着，金黄叶片铺在地面，不时有叮咚银杏果从枝头亲吻土地，敲打出，咚咚——，嬉闹的孩童瞅着木栏一两个空隙钻入，提着藤篮捡起金圆的果实，旁边的人叹息，咋就一晚上落叶了。朋友也疑惑，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不见了景中的画，那可是千年古树惊鸿一瞥。瞅着厚厚一叠叶子，想象出它美丽的容颜，经过了春夏，只在秋的一天绽放，见到了即是，错过，瞅着秋叶也是漂亮的。瘦黑枝丫伸在冷清秋天，无声诉说，春绿了，秋天是金。

一位摄影家诉苦，去了几趟，总遇不见金灿灿树冠。我说，得等，它可不会等着手中的镜头，譬如今天，走了几十里山路，只看到落叶。

白鹿寺又名白鹿禅院、众宝寺，轿车走出几里外，看见庄稼地突兀的石块建筑物，对朋友说，那一定是远久的遗迹了。

唐代，千年长叹，空余古木述说生命，追溯，从春的芽到秋叶，仰望，白鹿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