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从山四季

离开这里许多年了，记得二十年前来过这里，那年是从县里专程跑了去，后来就再没遇见它。

同学（她留校）说学校搬到了火车站，原来的校址已拆迁。想着早前的校园该是记得的，于是就努力的想，把读书年代的记忆碎片一毫也不放弃，总归久远了，只有模糊的影像。几年前，遇见往昔的同窗，逐渐把过去的事情弥补起，自然就忆起了往事。

雁从山是七里铺的一个小山沟，以前从不知道这里，寻着延安美术学校的地址，才从弯曲的小路探到这里，小路挨着山坡，坡面上是散落的居民住宅，路是不平整的，是平日里人们在风雨中踩出来的泥泞路面吧，它的尽头，就没有人家了，山峦笼起的一个盆地，是学校的地点。高大的泥坯教室，像个门卫伫立在眼前，里面，学生在练习素描或者色彩。到了宿舍，父亲把铺盖放下后，递给一叠饭票说，不够用回家再取钱买。

夜里的雁从山黑漆漆的，月光是透不进来的，四围的山如巨人严实地看着你，待在宿舍前的空地，没有声息，夏虫和夜鸟也听不见了唤声。秋天的日子里，倒是色彩斑斓，同学们爬上山坡，嬉笑着折几树枯枝采暖用。金黄的树叶笑嘻嘻地，迎着邻居，我们也不客气了，穿梭在树林间，一边赏着秋色，一边寻着可用的枝叶。这个时候，老师就会提议去写生，可是色彩的应用总是不熟练的，也就没有好的作业交出。冬天，日光倒是可以透过树杈，懒懒地照着，那是没有一点温暖，夜晚的月光也是清冷的，薄薄地覆在宿舍和小路间。W君躺在床上，忽然说，我们去宝塔山下的学校夜读吧，哪里有美院的一位老师，相邻的J同学应和说，一起去吧。我放下书本，中断酝酿好的论文思路，起身就一起走了。老师是美院毕业的，待人很和气，把以前的习作拿出来让我们借鉴，W君看了后，心底是佩服的，捧着习作啧啧。归来的途中，街市中没有行人和车辆，沿着弯曲的小路回到学校，漆黑无声，想着洗漱一下再睡，只好拿着脸盆，用手敲开宿舍前储水池的薄冰，舀出些水。记得当年的宿舍门是漏风的，早晨，就会有舍友抱怨说晚上冷风吹进来的事情。那年，不知道冷，只知道能吃饱，去读书就知足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