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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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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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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互联网时代,分别四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同学若因某种机缘偶遇,那该是怎样的惊喜,文人们尽可以去写故事,抒发人生的感慨。即便在今天的信息时代,很方便联系,四十年未见面的同学相见,同样有惊喜,有各种感慨。近日我和琼的见面,就在那一瞬间撞击起巨大的波澜,心海里顿时水花四溅,在一片迷蒙的空间里,被震颤的灵魂不知所往,毕竟相隔了四十年,彼此的身体和灵魂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来讲,都早已不是原来同学时的肉身了,唯有那摸不着、看不见的记忆,是唯一联系我们的东西。

四十年前,我在县师范读书,那时,我是农村来的孩子,家里很穷,因此在同学面前胆怯又自卑,平时交往多的都是来自农村,和我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几个男生,大部分同学,虽在同一个班学习,却少有来往,女生就更少往来。琼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又是城里长大的大家闺秀,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在班里都不同凡响,这是在我记忆中特别清晰的一点,另外,在两年的同窗学习期间,琼和我还有一次交往,留下了稍清晰的记忆。那是第一学期放寒假回家,琼的姐姐在我家乡的交通管理部门上班,她去她姐姐处,我们便同行。那时,到我家乡的公路要翻越一座海拔近两千米的大山,一到冬天,那山上有积雪,车就无法通行,我们只能徒步翻越这座大山。和琼在风雪中同行,这是我和琼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较亲近一点的接触和交流,谨此而已。四十年后相见,琼问我当年对她的看法,我除了说她漂亮,实在什么也谈不出,说漂亮也是最真实的感受,没有半点的客套。

最近几年,微信朋友圈兴起,我们师范的同学不知是谁就建了同学群,大家通过这群聊天交流,四十年前的同学在这朋友圈里联系上了。琼在群里的尼称像个男孩名字,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这位同学究竟是谁,一次偶然,几个同学在群里聊,我便问起这个像男孩的尼称是哪位同学,琼主动告知的。后来知道琼现定居在蓉城,已退休在家。在同学群里,琼比较活跃,看得出她的生活安定幸福,又超脱雅致。我出差蓉城,一日午后无事,玩手机,忽然想起蓉城的同学琼,先在微信里请求单独添加朋友,待她确认后,便问起蓉城除了琼还有哪些同学。见她久不回我,便从通讯录中翻出电话,直接将电话打过去。在此前,还稍有犹豫,毕竟四十年没见面,当年也不算走得近的同学,突然联系,是否唐突?但从电话里传过来琼的声音那一刻,一切的顾虑立刻烟消。“啊!是你呀?来蓉城了吗?”亲切自然,一点都不觉陌生。

相约见面的地点在繁华闹市的中心,我和来蓉的几位同事在这里一边逛一边等琼。电话里我告知琼我所在的准确位置,琼却说没看见我,其时我们相距不过十米远。我在电话里大声对琼说:“你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手机在讲话,那人就是我!”

“喔!我看见了!”她的声音是从电话的听筒外传来的,说话间,琼已站到我面前,在向我挥手,我们的目光相遇,一丝惊讶掩没在喜悦与快活中,琼戴着一顶宽沿泥黄色帽子,上佩一根青色带子,戴一副防冠状病毒的白色口罩,穿着一件深色外套。一阵激动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向我的同事介绍琼,却一时竟突然想不起琼的名字,只好敷衍着说这是我四十年未见面的同学,然后转过来向琼介绍我的同事。其中一个女同事开玩笑说:四十年未见面的同学相见,应该拥抱一下!听到这话,我和琼几乎彼此都没有犹豫,就向着对方张开了双臂,一个紧紧的拥抱,好像这不是因我同事的要求,而是彼此的需要,当我们感受到彼此的胸部贴在一起、手臂在对方的臂部搂着的时候,似乎是一下跨越了四十年的沧桑岁月,不,似乎应该是跨入了从相识就没有到达过的人生的另一种境界。

这天下午,我们坐在咖啡馆,承着窗外的一抹夕阳,回忆着当年同学时的往事。琼给我讲她当年读书时所经历过的一些值得记忆的往事,而这些往事我大多是第一次听说;我也给她讲别后四十年的一些事情,她告诉我说,当年同学时,她认为我是十分孤傲的,说我一直都有文人清高的气质。她还说现在看来,我的眼底里仍有一丝傲气。她提及当年我们一起徒步翻雪山后,我为她写过一首打油诗。说我那时喜欢写诗,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说我给很多女生都写过诗。从谈话中我才知道,我当年的那些同学,有相当一部分像我和琼一样,几十年很少见面,他们那时听外面谣传说我曾经失踪了,后又听说我去了海南,还听说我下海做生意了,后来自然是听说我调到了县教育局,再后来又到了大城市,还混得不是很差......琼说,在她及部分同学心目中,我就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

晚上,琼约来在蓉城的另一个男同学,这男同学虽不常见面,但毕业至今,还是见过几面,即便没见面,彼此也还常能得到对方的消息,不像琼这样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更无任何彼此的消息。我们三个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饮酒吹牛,在四十年的人生路上,都有各自精彩的故事。琼师范毕业,在乡村教了几年书,就又去成人高校读书,获得大专文凭后,转行到一家国营企业,离开本县本市,到外地工作,再后来是结婚生子,快退休时信了佛教,拜九华山的一高僧为师。琼如今儿女都已大了,自己退休在家,过得潇酒轻松,琼的言谈举止,果真有一股佛性,那份洒脱飘逸,颇有仙风道谷的味道。我们俩个男生坐在琼面前,借着酒兴,听她神侃,似乎进入了梦一般的境界。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雨来,听着这雨声,我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路灯与室内的灯光交织着,映照着那密密斜织着的雨丝,在这酒兴未尽、似醉非醉的梦一般的境界里,四十年的风雨写在窗外的大街上,雨中的一盏盏路灯,象一朵朵蒙难的莲花开在我们各自的心间。

从蓉城回来,我给琼发了一条信息:“记住这个庚子年,我见到了四十年未见的同学。一个拥抱,跨越了四十年的沧桑,又开始人生新的梦境!”是的,有诗有远方,珍惜当下,且行且珍惜,人生不再迷茫,再有四十年,再话沧桑,风雨中有彩虹、有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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