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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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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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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背夫生涯

 

在我家乡,过去用人力背东西是主要的运输方式,特别是在解放前,没有一条车子跑的公路,搬运东西,除了骡马托运,就是人力背挑,因为山高路窄,多数是背,挑是需要路稍平坦的地方才行。我小时,家乡仅有一条省际公路,偶尔有车辆从县城运东西来。农村大部分还是靠人力运输。

在记忆中,我第一次当背夫,只有五六岁,那是家里的屋顶瓦片需要翻修,父亲在一家瓦窑厂买了一批新瓦需要运回来。那家瓦窑厂距我们家约有十多公里路,我和父亲一起去,我一次只能背八片到十片瓦,往返一次要三个多小时。记得那次生产队有很多人在我们家门前的田里干活,看见我赤着双脚,还穿着开档裤(以前,我们家乡农村的小孩子在上学之前都穿开档裤),就说我父亲心狠,让这么小的孩子下苦力。其实,我自己并没觉得有多苦。这应该是我最早当背夫的事。后来,背东西是常事,不仅在山上打柴、割草,要背回来,背得最多的是到了夏秋的收获季节,几乎每天都要从生产队的保管室背粮食回来。

这里先得说说生产队保管室是怎么回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政府这一级行政组织叫人民公社,公社下面是生产大队,大队下面叫生产队,生产大队相当于现在的村一级组织,生产队则是更小的集体劳动组织,没有行政级别。每一个生产队建有共同的保管室,就是这一个生产队从田里收获的粮食先堆放到这个保管室,把最优质的粮食选出来交给国家,称为交公粮,剩下的按劳动力在生产队干活挣得的工分多少进行分配。分到自己的这一份,就得从保管室运回自己家。那时我们生产队分的粮食主要是玉米和土豆。

保管室一般都建在人口居住相对密集的地方,我们家是整个生产队距离保管室最远的一户,被称为“掉远户”,约有四五公里。我上中学的时候,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到收获土豆、玉米的季节,每天晚上都得去保管室背粮食。我父亲那时是生产队的会计,晚上分粮食,他得负责记账,因此,只能等大家都分完了,他才能背着自己那份粮食回家,到家常常是第二天凌晨。从保管室到我家要走过一段没有人户的山路,我独自一人在晚上走那段山路十分害怕,所以,多数时间是等着父亲一起。有时粮食分得多,一次背不完,我就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赶紧背一部分回去,然后又来背第二次,第二次就等着和父亲一道回家。让我记忆特别深的一次,是我高中要毕业的那一年,一天晚上去分玉米,我因为第二天要考试,想晚上能挤出点时间复习一下功课,便一次把分得的玉米棒子全部背回,一个大竹篓子装得满满的,在秤杆子上一秤,足足90公斤,这是我记忆中背得最重的一次,记得当时我背着一个竹扁背,是两个壮年汉子帮忙将这一篓子玉米举起来搁在我的背篓子上,我的腰和腿闪动了一下,两个汉子鼓励说,是男子汉,有出息。然而,身边有几个当妈妈的看着我,心痛的说,这么大正在长身体,这样压了,以后个子长不高的。我现在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真不知是否与那时背重物被压了有关!

在我的整个中学时代,除了学习,当背夫是我劳动的主要内容。那时为了挣学费,我去几十公里外的硫磺厂背过硫磺,因为硫磺厂大多建在有矿石的深山,在那里炼出的硫磺需要用人力运到车子能到的公路边。四四方方的一块硫磺二十多公斤,一次背一块太轻,觉得不合算,背两块又太重。但为了挣钱,我常常选择背两块,一天背两次,挣两块钱,常常累得我腰腿疼痛。除了背硫磺,我也去大山里伐过木料,然后背出来买到木材加工厂;去煤矿挖过煤,然后运到集镇上买钱......

我高中毕业进了师范,才结束了我的背夫生涯。现在想起,还觉得心酸,但同时,也正是那种艰难困苦的劳作,锻炼了我的意志,使在今后的人生途中,无论有怎样的风雨,都能够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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