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清明 今又清明

唐亚红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本该是花木芳香，草长莺飞的季节，怎奈一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使得清明二字在文学深处，增添了几分烟雾迷蒙的感觉。雨，把这个季节的思念演绎的淋漓尽致，人们在心里默默想起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时，这个季节也就有了些许的沉重和伤感。

　曾经，记忆中的清明，于我来说，也就是跟在父亲或者哥哥、姐姐后面，待他们完成上香、烧纸、鸣鞭一系列程序之后，磕上几个头。感觉就是一种走走过场、摆摆形式，完成一套固化的祭奠流程而已。那时候对清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怀。但自父亲去世后，四月的清明，就隐约多了一份让我绕不过去的哀愁旧念，父亲离开我们这十二年里，每每思及记忆中父亲生活的诸多片段，都清晰如昨，不仅让人潸然泪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千古哀痛，于是久久压抑在心头，挥之不散。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都知道，活着的人，无论想怎样在自己的生活中，去淡化这种丧失亲人的痛苦，但都无法回避一个极严酷的事实：人类与生命同在，可面对生老病死，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时间的流逝，更多的是无奈和迷茫。那个给了你生命、疼你、爱你的人总有一天要永远离你而去。逝者已逝，给生者留下的只有怀念和记忆的碎片。父亲，想您的时候，我总会拿起您的诗集来读，在您的字里行间，我读出了您与世无争的胸襟、无欲无求的豁达以及乐观向上的精神。父亲，知道您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吗？您告诉我书中自有黄金屋，使我热爱上了读书；您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使我懂得了自强自立；您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使我学会了面对困难；您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使我养成了勤劳致富的习惯。这一切，都是我此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多少次在梦里，我依稀看见您对着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说：“细女呀，给爹倒杯茶，爹给你讲故事”；多少次在梦里，我依稀看见您在平平仄仄的反复推敲后得一佳句后的那种欣喜；多少次在梦里，我依稀看见在那个纱窗日落的黄昏，您伏案疾书的身影；多少次在梦里，您还是那样细细的给我讲解做人的道理。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有了您一直在我身边从没走远的错觉。

　四月的天空，飘着蒙蒙细雨，走在山野陌间，思绪在流年往事里千回百转，一种声音在风中低低吟唱，呢喃声里，我仿佛又一次听到了您的谆谆教诲。拂去落叶，捧一束鲜花，默默站在您的墓前，脑中又浮现了你那清瘦的面容，那睿智的眼神看着我，一如在世那样，是担心您的女儿在这个物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貌似要吞噬一切的时代，忘了您的那个：做人不要有贪念，要做到与世无争的教诲么？一直以来，我都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你您合适，此时我突然有了灵感，用“清明”这个有着通透、纯净感觉的词，来形容您是再恰当不过了。是的，你是清楚明了的，你清楚人生的欲望和贪念最终都会化为乌有，所以你一直告诫您的子女戒贪戒嗔。您明了为权困，为钱累，为情伤，其实最后都是“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所以您一直教导我们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这个常人往往一生都悟不透的道理，您一直明了于心，并传授给我们，让我们受益终身。

　清明！清明！朗朗乾坤，芸芸众生，究竟有几人能清，又有几人能明呢？跪在父亲的墓前，思忆无尽，我虔诚的合上双手，默默地祈祷，愿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女儿谨记您的教诲，心中早已清明。

　远处布谷声声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