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垄旧事（九）

 孔垄旧事（九）拆迁 搬家 辗转                                            

  
                                                                      唐亚红

     一个平常的黄昏，放学之后，我像往常一样背上书包，嘴里哼着歌，如跳房子（一种小孩子的游戏）一般的蹦蹦跳跳地踏着脚下的长石条，穿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虽也不时的被朱坝头或者塆上哪里的新鲜事吸引了眼球而偶尔地东张西望，但却也没耽误行程，准时回到了位于西正街的家。却发现家的后门口那自然圈里，集聚了好多人，仔细一看都是隔壁左右的姨啊叔啊婶的。不对呀，往常的这个时间段，这些姨啊婶的不都该是在家做饭么？人小鬼精的我知道一定又该有什么大的新鲜事了。好奇心的驱使，我竟然不像往常一样乖乖的做作业，书包都没放下，便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一听，原来是我们这一块因为发展需要好像要拆迁了。

   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议论搬到那么偏僻的地方，一脚的泥巴路，离街又远等生活上的诸多不便，话语中透露的都是对新居的种种不适以及对旧居满满的不舍。作为孩子的我，却有着所有孩子对新鲜事物向往的共性，跃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拆迁？拆迁不就意味着有新房子住了吗。再一听，拆迁是把我们这一块全部迁到一个叫大丘的地方。与我来说，旧邻还在，发小还在，而且还有新房子住，好像没有什么损失。最关键的是，听说因为在等新房子做起来的这段时间，父亲在孔垄文化馆借了一间房作为我们暂时栖息地，这里离孔垄镇小只有一墙之隔，让我上学方便了不少。没心没肺的我，居然就有点期待早日拆迁了 。至于搬家的麻烦以及居家的不便，因为年龄原因都不是我考虑之列了。更体会不了大人对久居之地那种不舍的感情。

  拆迁并不因大人的不舍而推迟，而是在我的期待中很快到来。接着是繁琐的搬家过程，那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自行车都没普及，搬家就靠谁家在农村借来的箩担挑，幸运的话可以借来一辆板车，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就只有靠双手一点点的拿。这就要求要把家里的一切都要合理的打包好，以减少搬迁来回的次数。那时候虽贫穷，日常用品用起来嫌缺，但搬起来破家破业就嫌多了，什么都舍不得丢弃，深怕丢弃了不该丢的东西，而导致以后某一日用得上的话而后悔万分。因为东西零碎，又没有很好的搬运工具，大件的被子，棉絮母亲都用旧床单包好，再用绳子捆好，这样一个利于搬运，二个也防止在搬运过程中被哪里不长眼的钉子或者什么利器刮坏了。至于家里的那些茶杯和吃饭碗等得小心轻放的物件，母亲都细心的用废纸或破布包好放在提篮里。记得那时家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提篮，我提出让我把小提篮的碗搬过去，母亲不同意，说别看提篮小，但碗很重，我知道她是对我不放心，担心我不能把那些碗安全送到新家。在我左保证右保证之下，也许被我吵烦了，勉强同意了。我高兴的提着篮子就走，生怕母亲改变了主意，还故作轻松的说“一点都不重”。当我提着那一篮碗走到塆上时，我才明白母亲的话是对的，碗真的是很重，看着手巴掌心被提篮系压出的很深的两道印子，我只好换个方法用小手臂挽着，还好是冬天，穿了棉袄，这样挽着比手提轻松多了，这样坚持到朱坝头桥，这小手臂也又酸又麻了，我只好放下来歇歇，谁知大概因为手臂麻木不太管事，放的有点重，里面的碗碰撞的声音让我吓了一大跳，我低头一看，万幸的是，碗都好好的待在篮子里平安无事。我不敢歇息太久，万一被人看出我的窘迫，那岂不几丢面子么。也许是面子问题鼓舞了我，我再次挽起了那篮碗向东街走起，虽然这中间篮中的碗因为步行的节奏发去碰撞的声音，让我一路担惊受怕，而不得不小心翼翼，但最终我还是咬牙坚持到了目的地，圆满的完成了我的任务。终于在全家大大小小以及亲朋好友的帮助下，经过三、四天奋战终于完成了搬家这项伟大的工程。

　搬到临时栖身地孔垄文化馆之后，开始的几天因为没理顺，东西都杂乱无章的堆在那，加之空间又小，给我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不是找不到这，就是找不到那，还好因为上学路程比较近，新的环境人也感到新鲜，稍稍缓解了我的烦躁。但是这种新鲜感并没维持几天，一种寄人篱下之感就油然而生，我开始想念那个我住了十几年的西正街了，想念我的发小，想念我的旧邻，想念那自然圈里的故事，更想念龚家弄口的游戏。这种想念一度让我精神恍惚，好几次放学本该向东，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西迈去，有一次直到走到朱坝头桥才清醒过来。

　 也许冥冥中这世上任何事都有一种模式，一旦启动就会运行一段时间。就在这次拆迁搬家之后的三四年内，因为一直住的房产的房子，我家从孔垄西正街到孔垄文化馆，从孔垄文化馆到大丘新村，又从大丘新村到童兴，每处住的时间都不长。期间的辗转之辛苦，搬家之劳累让人苦不堪言。直至一九八四年我们举家迁回了父母的祖籍城关，才居有定所，不再象无根的浮萍随风飘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