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踢踏踢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马儿奋力的扬着四蹄绝尘而去,一晃而过的瞬间,依稀可见扬起的尘土和着汗水,已在马背上那个锦衣大汉的脸上留下了黑黑的印记。汉子没有停下来搽上一把汗的打算,只见他左手小心的托着一个精致的箱子,丝毫不敢放松与怠慢。随着层层宫门的打开,皇宫中,声乐悠扬,轻歌曼舞,在一声接一声的“报”中,杨贵妃的莞尔一笑显得分外灿烂。每次读到唐代诗人杜牧那首《过华清宫》时,透过历史的烟尘,我的脑中都会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第一次听到荔枝的名字,是在大约五岁左右。那是父亲同事叔叔桌上的一个塑料模型。那两颗红色的果实配着两片绿叶,摸起来虽然有点刺手,但它顶尖稍小,蒂部稍大状若心脏的外形以及红彤彤的颜色,让幼小的我爱不释手,好奇的我自然免不了要刨根问底的想要得知关于这个水果的一切。虽然父亲跟我一样既没见过这个水果更没吃过这种水果,幸运的是饱读诗书的父亲,从书本中早已认识了荔枝这个名字,还给我讲解了关于荔枝的一些古诗,印象最深的就是苏东坡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从此我对荔枝就有了一种向往。
见到荔枝实体,已经是我十岁左右了。那是家在城市的一个亲戚带来的礼品——一袋荔枝干(我们这称为枝圆)。捧着那一袋棕褐色的荔枝干,我因见到了荔枝的实体感到万分开心。但是我知道,就那时的家庭条件,这东西属于贵重礼品,不是我能随便消受的。不知是我无数次盯着那袋东西贼兮兮的眼光实在让母亲看不下去,还是因为没有地方可送这贵重物品,更或者是我这老细的待遇本就与众不同,总之,在一个我考试拿了双百分的某一天,母亲竟然毫不犹豫的拆开了那袋让我垂涎已久的荔枝干,这是我第一次尝到荔枝的滋味。正是因为这次吃荔枝干的经历让我钻了一次牛角尖。记得那次老师在讲白居易的《荔枝图序》,读到“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时,因为荔枝干是棕褐色的,我实在无法理解,荔枝是红色的,荔枝肉是白色的这个描述。向老师提出疑问,但也许因为老师也没见过鲜荔枝,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佐证,只好不了了之。
让我惊喜的是,没想到时隔不久,我再次吃上了荔枝。记得那次因为严重感冒,引起高烧,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因没有食欲,两天没有进食,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隐约听到母亲叫我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看到母亲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在我半迷糊的说什么都不想吃的的时候,母亲说:这可是荔枝罐头哦,在荔枝的诱惑下,我艰难的爬起来,才看见瓶子里那白色的球状果实,母亲用小勺子喂一颗荔枝给我,那一口到嘴里,软滑清甜,使我胃口大开,我迫不及待的接过母亲手上的瓶子和勺子,咕噜几下就吃了个底朝天,这味道可比荔枝干好吃多了,那时的我就想,这该是新鲜荔枝的味道吧,应该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吧。不知是之前药效的原因,还是荔枝罐头的作用,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我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交通的发达,荔枝这个生在南国的水果,在全国各地大小超市都随处可见。让我真正见识了新鲜荔枝的样子及味道。那深红的果壳带着翠绿,全身布满细小状裂片,好像乌龟壳上的龟裂,状若心形,有点湿润,充满生气。剥开外皮,那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果肉就呈现在你的面前,慢慢咬下去,顿时嘴里有一种香甜滑爽。清甜浓香的感觉,一粒入口就令人回味无穷。品尝美味的同时,心里难免生出一些喟叹:杨贵妃啊,我多么希望你能转世轮回,今日,你就是吃破肚子也不用耗费民脂民膏,也不必因为爱吃荔枝,还要遭到文人唾骂。苏东坡啊,我多想隔着时空告诉你,如今我即使不作岭南人,也照样能日啖荔枝三百颗,只是因为传说荔枝性热,吃多了爱上火,不敢贪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