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常常会讨论起这样的问题: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那个时候我总是会在两个人之间艰难地选择,一个是女儿国国王扮演者朱琳,一个则是我的母亲。我对于那个时期母亲的印象已经不怎么深刻,唯一清晰的是1998年第一学期,母亲舍不得花钱,凌晨背着四十公斤大米,走了三十公里山路送我到镇上的中学上学,并去往学校食堂帮我交大米领餐票的情形。临别时,她汗流浃背地说:“儿啊,你老爸病重,我们要节约用度,你要好好读书,不要跟其他学生比吃穿,好吗?”我十分平淡地回答说:“知道了!”这种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以一种顽固的姿态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不过我和母亲的相处中,这样的平静似乎是极其少有的,稍微大一点以后,关于我和母亲的相处,似乎都是一些充满火药味的争执。
和母亲真正斗智斗勇是在高中三年级过后。因为我参加高考那年,全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不分配工作,就业需要自找门路,乡亲们劝母亲让我辍学打工,分担家里的经济压力。我提出和弟妹们公平竞争,谁考上谁就去读书,没考上的外出打工。爸妈同意了我的提议,但我就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弟妹就读的是放学后需要回家做家务的职业学校。终于,在“不公平”竞争之下,我考上了大学。村里其他家长接到孩子的录取通知书后,通常兴高采烈。母亲接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则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因为每年的学费需要六千元,弟妹辍学打工也无法承担高昂的学费。看到我没有放弃上大学的念头,母亲跟我的关系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越来越紧张。在这期间母亲没少骂我,但我总是听了就忘了,一直到最后一次,我低头听着她对我的数落,听着听着,发现母亲的声音不对劲,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母亲的眼泪。在她的眼神里,愤怒、失望、担忧挟带着眼泪一下子就戳中了我。叛逆了好多年的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隐约想起,从小到大,每当脾气暴躁的父亲要打我时,向来隐忍的母亲是如何挺起背挡在我身前。
也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慢慢地收起身上的刺,开始心平气和地跟母亲交流。我偶尔看着母亲,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轻松地背大米走夜路,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年轻人了,她的鬓角开始出现了灰白,脸上也出现了皱纹,那个挺直的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弯曲了。
等从大学毕业,我学着自己面对生活中出现的一切问题,我才渐渐明白,这些年,母亲给了我怎样细致的爱。上学时雷打不动地做三餐,每个季度都给我送大米交伙食,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留给我,她对自己从来是舍不得的,为了供我上大学,她忍痛让未成年的弟妹辍学,她无时无刻不在爱我,却从来不曾将爱一字说出口,如今,无需她说出口,我已深深明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我这纤弱的小草怎能报答您春晖般的深情呢?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由于自身工作的特殊性,请母亲再等等我,慢一点变老,让远在祖国大西北从警的我,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坚持不变的一颗守护百姓平安的心,“警”伴母爱,圆梦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