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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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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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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之路

星:

见字安好。

妈妈前日电话里对我说,优妈妈晚上胃病急性发作了,幸而有你送去医院,前后照料,打点周全。还有前段时间爸爸的腿疾,若不是有你,妈妈肯定顾全不来。老人们总是提到你,感念你,你如今不仅仅是你自己的父母的儿子,还是我的父母的儿子、优的父母的儿子,这本来是应该由我们担负起的职责,现在却由你在为我们默默承担。

优妈妈昨天对我说,她希望我把优放在心里,去追求自己下一份的幸福,毕竟,我还很年轻,我不能将自己一生的心情都锁死在优的悲伤里。优的坟墓,有她二老的白发和泪水就已经太多了。

星,你能明白我吗?我想我和优的错误在于过早地相识了,早在我们两个还是孩童时,我就将自己的目光倾注在他的目光里,将我的笑颜映刻在他的笑颜里,在我们的理智还不明白爱情为何物时,我们的心灵对此已经进行了太深的交流。

我们从未想过彼此有朝一日会分离。这个信念被我当成常识一样融进了我的心灵。我们就像两株离得太近的幼苗,在天长日久中,根茎和枝叶都紧紧相互缠绕,不分彼此,共同朝阳生长着。终于有一天,一向对我们很慈祥的天空中降下一道残酷的天雷,将我们从中劈开,其中一半即刻焦化枯死,另外一半虽未完全死透,但也完全不成样子了。我至今也未学会独立呼吸。

星,在优死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不能接受。长辈们都哭着劝我,以为我病了,但其实我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优已经死去的现实,而是既然优已经死去,我为什么还活着的现实。这是当时令我最感到非现实的现实。

优被埋葬入坟墓后,我自此丧失了活着的实感。以前的苏梨若,十八年的岁月历历在目,我拥有她的全部记忆,却几乎丧失了她所拥有的全部情感。我就像是被套在了一个名为苏梨若的罩子里,而里面的精魂却早已飘走。人生、未来、希望与幸福,这些就像是我手掌里的黄沙,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以被当成游戏一样玩弄的爱情,那是披着外衣的成年人的欲望;被少年们在百花丛中追逐、患得患失又反反复复的爱情,是爱神在年轻的心灵间时不时点燃的花火。有些人仿佛爱了无数次,实则一次也未曾;有些人一生可以爱几次,而有些人一次的爱情就燃尽了生命全部的热情。

对我而言,优的死去不仅仅关乎爱情,其实更关乎于心灵。死寂的心灵是不会产生任何激情的。或许,也并不关乎于忠诚。优妈妈似乎在担心我会背上背叛的责备。但背叛的名声,从来不是忠贞者的警戒线,也不会是不忠者的顾虑锁。我对于优的感情,并不在于所谓忠诚或背叛,而不过是真心罢了。

我的心朝向他,就像是世间的万物朝向太阳。而一旦太阳陨落,所有的作物也会自然地枯死。

婚姻是对爱情的承诺,虽然我和优的婚姻因为上天的旨意未能完成,但爱情本身就是爱情的坟墓。爱情本就不需要任何华丽的外衣,因为她本身就忠贞于自己,本身就标示着自己。没有任何爱情的附庸比爱情本身更能长久。

我不能去挑选另一位爱人,就像优妈妈也不能从人群中再指定一位成为她的儿子,如果这份悲痛是我们必须承受的,我们也只能如是承受着,就像这个灾难未能将我们一同拽向地狱,我们也只能在步入死亡的深渊前,任这巨大的创伤永远在我们的胸口隐隐作痛。

 

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你的朋友,梨若字

 

星:

见字如面。

我新换了一处住所,信封上的便是新的地址。这幢房子在一条浅河边上,河滩上长满了长长的水草,太阳就落在那里,有时候还会招来不少水禽,来来去去。

这幢不大的屋子只有两层,一楼带着一个院子,原先的主人在那里种满了花草,如今已经爬满了篱笆,我喜欢这自然的模样,并不打算将它们修剪得很整齐,只待周末除去过于繁茂的野草。常春藤和其他藤蔓也将触手缠绕上了二楼的阳台,我也觉得很好。

二楼的卧室伸展出一个很大的阳台,我将桌椅都摆放了出来,一边闻着咖啡的香气,一边看着落日和星辰,我能这样独坐上几个时辰。

人们告诉我说,这个房子已经浸泡了一百多年的时光。难怪乎木质的楼梯总是会发出唧唧嘎嘎的声响,和屋内橘黄色的、略显昏暗的灯光,堆满书房的发脆的薄薄的纸张都处得异常的和谐,它们都在无声地提醒着屋内的住客:请保持宁静。

清晨我在院子外长满杂草的草丛中发现一个信箱,如今已是鸟儿们的歇脚处,我不日会将它修缮,日后便能从中读取你们的殷殷笔迹。

日内在都市的工作生活和在郊外的闲暇时光仿佛身处在两个世界。市内建筑整齐划一的笔直线条,不断闪烁的信号灯,人们身上的灰色外套,那是一个严寒冬季。而在这里,夕阳的色彩,水草的曲线,和水鸟们展翅的慵懒随意,又分明是一个丰美的秋天。

现下,几点繁星落下,入口的半微凉的咖啡已经尝不出一丝苦味。

 

            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梨若

 

星:

在深夜里给你写信,因为我无法再次入眠,我也没有其他的倾诉者,近几年来,你是我唯一会谈论起优的人。

优,这个巨大的创口,在无数个黑夜里慢慢地结痂,不再那么声势浩大地流血,仿佛这旷日持久的伤终于愈合。我不再对新认识的人们谈起他,仿佛我已经将他淡忘,对长辈和旧识们,我也是倾听得为多。在时间里,优的名字仿佛成为我们彼此手刃对方心灵的利刃,只要一提起,电话线的另一边必然泪目朦胧,心如刀割。因此,我们为着爱着彼此的缘故,都小心翼翼地避开。

在刚刚醒来的梦里,我又在家中阳台上张望着,看着幼年时候的你们,再一次随着满载的行李从远方赶来,来做我的邻居。那是一个盛夏,我们楼下新栽下的芒果树的叶片才刚刚能反射烈日闪目的光。

很快芒果树就长大了,我们也是。在散发着芒果浓郁的香气的季节,你和优用竹竿加长了的镰刀收割树上的芒果,我在树下兜着,旁边是一袋袋满满的芒果。我们把这些芒果一家家地分送给邻居们。

不知道为什么,这成了我最为欢乐、最难以忘记的回忆,永远在那里闪着毫不知忧愁的光。

我们每天清晨都会背着书包嬉闹着走过家前的这条种满芒果的道路,那三个欢快的身影永远走在我的记忆里。

时至今日,我仍感受到优还陪伴在我身边,是他的爱和温柔在保护着我,使我没有陷入真正严酷的永夜。我能感受得到这种属于优的温暖,正是这种温暖让我还存在着。

优似乎从小就有着王子般的气质,他的整个身体,从血液里就浸泡着浓浓的书香,和他指尖下的钢琴声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的目光是明澈的,宽容的,是洞察了对方的一切缺点又宽厚地包容了它们,因此他的笑容总是能治愈我大大小小的烦恼。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是格外纵容的,他对我无底线的溺爱让我甚至都没有产生这样的疑问,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用这种专一的深情保护了我,使我免受嫉妒与猜疑的噬咬。我当时还常常嘲笑情侣们反复无常的争吵,因为我和优之间就生不出一丝的嫌隙。

他的怀抱对我来说是真正的温柔乡,是泡养着蜜饯的蜜罐。我不知道在命运面前何谓坚强,因为他已经渗透了我生命的方方面面。在那次灾难中,优应该是出于本能而保护了我,让自己死去,但只要他略加思索,就知道在这场他与我必有一亡的选择中,让我死去会是对我更加仁慈的结局。

我将会作为一个梦想着穿上洁白婚纱的十八岁少女死去,就像田野上一朵刚刚盛开的百合花在一声炸雷后骤然灭亡,甚至未曾来得及感受痛苦和遗憾,就带着前半生不知忧愁的欢欣灵魂飘然飞往天界。

优他有着比我成熟得多的人格和理智,他对世界有着更为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该在这个世界里如何摆放自己和他人的位置,因此当灾祸来临之际,他就更能沉着冷静地接受和应对。他深爱了十年的女孩死去了,他会感到无比悲痛,或许会缅怀一生,但如果是他,却不至于被完全击垮。不久之后,他会将我体面地埋葬,继而从容地面对现实的事务,虽然他的眼中从此多了一点儿悲伤。可当这情形换到我身上,却将我击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再也爬不起来。

星,你说人为什么要得知“死亡”这个概念呢?这个恐怖的、森然的、绝望的概念,根本不是人类柔弱、敏感而迷惘的心灵所能接受的,人,只能在其中战栗。

如果有人对我说,死亡只是一生的分离,我想我也不至于如此。我将能保持我全部的人格和欢喜,就此默默地等待,在心底里怀揣着全部的希望和对幸福的祈盼,用闪亮的眼睛注视着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用最真挚的心愿祝福他们。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未能与分离的爱人重逢。

 

衷心地祝你安好。

 

                  你的朋友,

                  梨若

 

星:

见字好。

星,柏林下雪了,我正在对着窗外的飘雪给你写信,有几片雪还不合时宜地飘了进来,像精灵一般在给你的信纸上留下一点印记。而我们生长着的南国是不会下雪的,那里永远常青。

我前不久从非洲考察回来,那里也是永远炙热,我没有在那里给你写信,因为我沉重的心情让我握不起笔。那里的贫穷、纷乱和不幸震撼了我,让我个人的不幸在那片土地广阔的不幸中被淹没。

我的痛苦来自于精细的情感和优美的感伤,而他们的痛苦却来自于缺乏这种情感和感伤。他们的不幸来自于缺乏面包、正确的秩序和起码的尊重,那种哀嚎来自于生命本身。我为此感到深深的痛苦和愤怒,为同而为人的同胞受到的不公的待遇,特别是这种境遇本可以被改善。因为极少部分人的意志而令绝大多数人遭受磨难,这就是最大的不公。

我想留在那里改善那种境遇,我想我贫弱的生命应该如此用途,但一系列的变故的发生,令我不得不回到西方这个文明的世界。

这里的井然有序和富足让我感到悲哀,一时间,连阅读和音乐也令我索然。玛丽说这是我“高尚的同情心在作怪”。但亲临过地狱的人无法轻易忘怀亲眼目睹的悲惨和它带给心灵的冲击。我开始和人们讨论如何改变这种情形,但富有学识的人们和富有同情心的人们也无可奈何。因为同情从来不是人类历史的主题,同情所带来的力量也不是历史的主要推动力之一,同情是人们又原始又精细化的情感之一。而苦难,和对苦难必然的忍受,倒更像是人类的命运。

研究所来电话了,我现在要过去,就此住笔。

 

祝安好。

 

                      梨若字

 

星:

见字如面。

前几日听妈妈的电话里说,北山最近暴雨,又听优妈妈担忧地说不少墓地被冲毁,今日你罕见地来电,说你已经去修缮墓地,优无恙。谢谢你,星。

你前次的来信说优的墓地上的花开得很好,我从你同信寄来的相片中看到了,那些纯白且不张扬的花,确实适合陪伴着优的灵魂。

优,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他离开以后,我在这人世的汹涌人潮中又穿行了许多年,却再也没有发现和他一样美好安宁的灵魂,只把自己落得沾染了尘埃。

他离开以后,我在黑铁般阴冷的暗影里蜷缩了很久很久,当我再次学会站立,将双手伸进阳光里,我却再也没有感受到久违的温度。明媚的阳光也好,娇嫩的鲜花也好,一切都是徒劳的。

优仿佛是我与这个世界之间的空气,当他离开之后,我看这个世界就再也不如原先的那样明晰,总是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我的眼睛,总是看见黄沙,看见飞尘,看见荒凉,而那些鲜艳的色彩,倒像是海市蜃楼般的幻景。

我可以和人握手,可以更加平静地帮助别人,可以用更广阔的心境去体谅别人,更少地去考虑自己,但是这种心情,却总有一点悲凉的成分在里面。你能理解吗?就像是我同很多人在荒漠里赶路,相互帮助,彼此友善,但我的心却不再和他们紧紧相连,也不再抱有强烈的长久相伴的愿望,也没有对到达目的地的渴望和希冀。我想,也许我心里的朝圣地是另一个地方吧。

 

祝安好。

 

                      你的,

                      梨若字

 

星:

见字如面。

听妈妈说,你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还受到了国家的表彰。我真为你高兴,虽然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我从来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天才人物。妈妈和你的信才相隔两天送到,可你的信里却对这喜讯不置一词,要想得到你的消息,我必须通过妈妈们的口,而明明我们的通信最勤。你应该多说说你自己,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没法像以前那样时常观察你、打趣你。

妈妈还向我说到了你的恋爱问题,这是三位妈妈这几年最常说到的话题和抱怨。她们都把你当成儿子看待,眼巴巴地祈盼着你的婚姻大事尘埃落定。她们介绍了许多女孩子给你认识,但让她们犯愁的是你对哪一个都没有中意。妈妈还向我打听有没有旧日的朋友适合你的,她极热切地愿意做这个红娘。

听着她们焦虑的语气,我忍住我觉得有趣的心情。我从小就说你,日后肯定找不着女友,因为你的性格又愣,脸像块冰,还不会说话,这样的人怎么能讨女孩子欢心呢?

我似乎还对你说过,幸亏有我和优愿意做你的朋友,你以后大约只能和我还有优一起过了。因为这个缘故,你的爸爸妈妈一直对我们很好,因为你除了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朋友了。

你是活在头脑中的天才,只有算笔、方程式、定理,才是你的天地,而对人情世故,你是笨拙而木讷的。你的智力,似乎全部给了你出色的数理逻辑思维,而应对现实生活,你就显得吃力,无法拥有优的从容。

但优曾经几次说,他就是因此这样喜欢你。这个世界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戴着面具,在不知不觉模仿这个世间时与世人同化,忘怀了本真。而你,却始终拥有原初的纯真和善良,你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婴儿,用你最干净的眼睛观察着这世间的变化。

星,我知道的,我也是知道的,虽然你的脸上很少有丰富的表情,你也几乎不说话,不去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感情,但我总能感受到你内心最深切的同情。所以我总是这么放心,因为有你是我的依靠。

你自幼就来到了我们身旁,陪我们度过了无数个日子,无论是在有优的那个世界,还是与优隔绝的这个世界,无论是我离开前的岁月,还是在我流浪的岁月里,你都在那里,忠实地守在原地,保护着我们的一切,维护着我们的记忆不会破裂。

你就像是从亘古之外抛向我的一根丝线,哪怕在彻底的黑暗中,只要我手握着这根丝线,我也可以放心地行走。跨越着遥远的时间和宽广的空间,是你的坚定在维系着我摇摇欲坠的心灵,是你的眼睛在注视着,使我感到我从未离开。

对于妈妈们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呢?我也知道,和人交往,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擅长的事情,更何况内容是彼此毫无保留的心灵和灵魂。

妈妈们所期盼的是在她们百年之后,相信会有另一个人继续爱护你陪伴你的安心,以及生命继续延续的安慰。而我所想告诉你的是,与另一颗心灵的融合所能感受到的,是我们自己单独一颗心所感受不到的。我们自己一个人的话,就像是浩瀚宇宙中,孤独的一颗恒星,寂寥地发着光,直到光芒逐渐黯淡,而永远都无法想象,两颗恒星撞击、融合在一起时的瑰丽、壮大,以及在那之后会形成怎样一个更加壮美的星系。

星,纵然我的心已如那星系的灰烬残骸,但我永远用我全部的心力祝愿着你的幸福。

 

              你永远的朋友,

              梨若

 

星:

见字如面。

我听妈妈说你要结婚了。伯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们都极高兴。虽然还没有明言,但十之八九了,双方的家庭都已经在做准备了。

妈妈说,娴是伯母的表侄女,也是高校毕业,性子很是温婉,谈吐文雅,样貌秀丽,连妈妈看了也很是喜欢。你们双方的父母都是熟识,彼此对这桩婚事都十分中意。

听说你是因为前段时间伯母病重,才答应和娴交往。但妈妈说,看你如今的神态,想来也是满意的,而伯母的病情,也因为多年的夙愿得解,因为欣喜和宽慰而渐渐地好转了,可谓两得如意。这样我就放心了。

昨日和伯母通电话,听伯母的声音的确是更有力且透着欢欣,她向我说了许多你的事。代我向娴问好。

伯母说双方的长辈们都希望你们年内完婚,她殷切地问我是否会回国参加你的婚礼。

是的,星,我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和优最重要的朋友,我们最衷心地希望得到最完满的幸福的人,我怎么会错过你的婚礼,缺席你终生幸福的见证呢?

我已经向这边的研究所提出了离职的申请,昨夜在准备归家的行囊。我已经离家太久、太远了。

半夜里,我在阳台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我想我该带回些什么呢?离家时,我带来的是一颗流血的心脏,破碎的灵魂和折断的翅膀,归家时,我能带走的只是这漫长的时光,孑然的背影和落寞的眉眼。

我是该回去了。我已经任性太久了。我在这世间的牵挂除了优,还有赋予我生命的双亲。

十年了,我的双亲在急剧地老去。妈妈已经渐渐不提身体上的病痛,爸爸只说一切安好。十年,在他们由健壮的中年转变为衰弱的老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在他们跟前尽孝,履行一个最受疼爱的女儿的义务,相反,我成了他们胸口的一块渐渐扩大的心病,加速着他们的衰老,啃食着他们为数不多的健康,化为一道道皱纹、一根根白发、一声声叹息,镌刻在他们本应安享祥和的晚年。

十年前,他们纵容了一个伤心的女儿的远走,没有一句责备,只将深切的爱意源源不断地托付给鸿雁,而把忧虑留给了自己。这些年来,是你在作为一个儿女的朋友和儿子在照料我的父母,安慰他们的晚年,而如今,你的父母也在逐渐年迈,你也即将组成你自己的家庭,你即将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女子和她的孩子的脊梁,而我,也至少应当负担起本就属于我的职责。只有当双亲不在,我才有选择自己去路的权利。

柏林的审批尚未下来,毕竟从事的研究有关于机密,应该还有些程序,但想来不出月末。待批文下来,我即归国。

 

期待与你的再会。

 

                望一切安好,

                梨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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