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

“我会不会死呢？”

“不会。”他如神祇的眼浮现。

“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活着。”

“嗯……”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去。”他将我的手放至他的胸膛，从指尖立刻传来生命的讯息。

那一定是这样了。因为他是不会死去的。

我知道他的秘密。可是，我想告诉他，你不必这样。因为，我不害怕死亡呢，那感觉并不太可怕，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梦。

“你知道吗？”我问他。 

“啊，是啊，有一场好梦在等待着我们。”他低低地回答，像一声几不可闻的耳语，“死去并不痛苦，活着才更加需要勇气。”

“所有失散的都会在那里得到重逢吗？”

“嗯……”

“你知道吗？”我仰起脸，想看清他的眼睛，确信他是否明白。

“是啊。”他叹息一声，随即将我紧紧拥在怀中，“只是，还不能够就这样走啊，因为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东西要守护。虽然离去会得到幸福，选择留下会更加辛苦，但是，还是，不能够放弃。”

“你说呢，一一？”

“这就是你所有的愿望？”

“我所有的心愿。”

“如果所有的心愿都失去了呢？”

“那我也不复存在了。”

那，就不要坠落。如果他是天空，那就以全部的心力祈求：星星永不坠落。

“可以么？你答应么，一一？”

你愿意的就是我要答应的。

“颜歆！”

“嗯？”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吧？我们的存在都是有理由的吧？”

“嗯。”

“世界在不停地运转，事物在兴衰枯荣间轮回。人，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吧？那为什么独独人想要长存呢？真是傲慢！”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吧。”

“嗯？”

“开始的时候，我们以神的意志创生，以神的意志存活，以神的意志灭亡。”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只是那样的……”

“是从你我之间有了牵绊。” 

“咦？”

“因为有了这份牵绊，本来来去无挂的灵魂，因为这份牵绊，相互牵扯着，都不肯放弃了，不愿离开了。” 

“我们之间，也是有着这样的牵绊吧？”

“是，很深的牵绊。你是我存在和得到幸福的所有理由。”他低下头，脸贴着我的脸，眼睛望着极为遥远的地方。

“那样的话，真的是极深极深的牵绊呢。”

“嗯。”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这样深的牵绊呢？” 

“因为，我爱你。”

“你为什么爱我呢？”

“这是什么问题啊？”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啊！”

“因为，你是我最为珍视的存在。”

“我何以成为你最为珍视的存在？”

“因为爱。”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可是，如果我问你：爱是什么。你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如同一座只有门的房子。

我们追寻着爱，总是试图把爱表达清楚，可是，总是，发现那样是不够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样没有关系。”

“哎？”

“因为我们拥有爱。我们拥有爱的全部。”

啊，是这样啊。我的眼睛失明了，因为我想再也没有什么是我看不清楚的了。

“就像现在。”

“就是现在。”他说，双臂将我搂得更紧了，“现在，你感觉到你我之间的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