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再次走进王宪小学,已是十八年后的如今。校园里这一块是熟悉的陌生,那一块是陌生的熟悉。一年级时的辗转搬迁,儿时不亚于都江堰的“浩大工程”,随着那厚重的围墙早已是隔绝多年。旧时逐兔贪睡的杉林,换了一茬桔子,成熟了两次之后,就再难见其欣欣之荣。
旗台上脱落的瓷砖,懒洋洋地躺在杂草中。拾阶而上,那一行石板没了昔时凛凛威风;仰头而望,那一角领巾没了踪迹,而国旗依旧鲜红飘扬。
陆老师还在坚守着,偶尔与我们仨闲聊着学校的沿革,那些如走马灯似的校长,来去的教师,都风一般微微拂过。闲暇之余,顺着南北西东,走上一遭。访访昔时的花木,侧柏走远了,月季不语了,水杉终于是老了。
一番洗刷,还真应了前言“三两村童老学究”,陪着汪、钟二前辈开始各司其职。虽于数、英是外行,就于形势,则勉力应承。起初颇不适意,渐渐从语文教学中循得一二章法,杂于前所见闻,增益于汪、钟的悉心指教,混冶于一炉,则也算得模样。
汪、钟各有所长。汪惯用新技术教学,则白板使用如臂使指,声、画、讲、练,学生学习起来如鱼得水,教与学事半功倍;钟长于用行为去影响学生,言行皆中矩,做事惟务一个“勤”字,一遍又一遍,再而三,知识反复咀嚼,水到渠成。
初识
离开了一间土房、三低两高的课桌、一位似慈母般的老师,手捧着59分的成绩单,开始正式走进了王宪小学。
此时,小学开始了第一次扩建,入门左侧的旧房推倒在地的土砖,村民一点儿也不客气,村里不少“豪华”的厕所猪圈蜂拥如笋般喷涌而出。而我们则开始了迁徙之路,又回到了旧时的幼儿园的隔壁(村养老院)。随即又转到村委会腾出来的一间办公室,甫又再往村库房暂栖。背包抬凳,扶桌牵幼,泥泞路上,跨沟踏渠,人影不绝,我们的老师肯定研究过“一字长蛇阵”。
及至二年级,新教舍业已落成。二层,上面为教室,三、四、五、六,四个年级五个班教室;楼下为教师宿舍、办公室、器械室和一间小铺。一、二年级4个班在老教舍,转角处也是一间宿舍(教数学的周启明老师住在那里),再往右走则为食堂和厨房。廊尽,复至操场,奇木异卉,分植于两侧坛内,将出门左围一园,内花木更盛,蔚为大观。门口立两柱,其上左为钥匙,右为火炬,两扇门立于其间,颇为高耸(即为今日之门)。
复过一年,新来的干建荣老师合两班为一,我们才开始上了楼。廊上的“静、净、竞”,落入眼里,也变得可爱起来了,而不再是偷委于桌凳下偷课的“小贼”。校园全貌则尽览于目内,而我也逐渐远离了这个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和那个不啻于摇头晃脑的寿镜吾老先生的严厉的干老师。“百草园”则非进校门的那个小园莫属了,甚至比百草园更显奇趣。惟一遗憾,墙外则为全校垃圾倾倒处,外面刺目的白,与园内缤纷的彩色,鲜明异常。每每入夏,山洪汹涌而至,星星点点泛于其上。
再遇
一二年时,园内荒草滋蔓,花木萎顿其间,老舍断壁残垣。昔时景况,一一在目,怅而快出。
后执教于松小,数欲入,惜“门虽设而常关”。五月间,入校询问王琢学籍。旧时之新,今日为旧;旧时之旧,焕然一新。入门,由右向左,一、二、三年级,次第而列。再而为小班、大班、卫生间,大、小班均为一室二进,隔墙相邻,是休息室;相对为教室,小班与三年级相邻,大班与卫生间相邻。
一纸令到,余川校区合并,王宪、干仕并入松小。我们仨“雄纠纠,气昂昂”到了王宪。我得地利之便,就近“安置”,执锁掌钥,朝至暮归。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花坛内几天内间错相交,小葱白菜一一争相冒出;后面的围墙土坎上,漫种些豌豆芸豆;早晚洒水,惟盼多添些绿色的生命来。秋风里,孤零的月季再不用仰着听衰老的水杉呼喝,微微俯下身侧听脚下的小葱白菜的私语。
昔日之情愫尽涌上心头,残存的记忆、脉脉的温情,和心中薪火相传的“道”......王宪又鲜活成了青年,挽着稚弱的小手,引着年轻一辈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