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能记事的时候起,对茄子就情有独钟,尤其是母亲做的猪肉沫炖茄子,我百吃不厌。那抹家乡童年记忆,令我终生难忘。——题记
六七十年代,在我的儿时的记忆当中,父母亲在我家的小菜园中,每年的春天都栽种许多茄子、辣椒、豆角等蔬菜。到了五六月份,茄子苗长高了,茄棵上挂满了茄子,形状各异,有长长细条形、有粗长条形的、有椭圆形的等。而茄子的颜色,有紫色的、黄白色的、绿色、紫红色、紫色、黑紫色等。生茄子的味道:无特殊味道,会根据烹饪方法的不同,它会吸收了调料的味道,口感绵软。据蔬果食品营养书介绍,茄子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它含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多种营养成分。茄子维生素P的含量很高,它能增强人体细胞间的黏着力,增强毛细血管的弹性,减低脆性及渗透性,它能防止微血管破裂出血。茄子的吃法荤素皆宜。既可炒、烧、蒸、煮,也可油炸、凉拌、做汤。吃茄子最好不要去皮,因为茄子皮里面含有维生素B,维生素B和维生素C是一对好搭档,维生素C的代谢过程中需要维生素B的支持,带皮吃茄子有助于促进维生素C的吸收……
在我的小时侯,我父母亲在我家蔬菜园里,天天摘那些花刚落蒂的茄子。用父母亲他们的话说“茄子吃上市,小瓜吃罢园”。母亲她把采摘下来的鲜茄子,切成细丝加入佐料、在加少许水拌入面粉,在锅里蒸熟了吃。有时候也切成块,加入佐料,再添加部分炖好了的肥猪肉,或加入肉末进行红烧或炖了吃。有时候也切成细条,加入佐料,进行炒了吃。有时候切成条,加点水拌入面粉油炸了吃。有时候也切成条,烧开滚水在锅里焯水,加入大蒜等佐料,凉拌了吃等等……我母亲做的猪肉沫炖茄子给我们兄弟姐妹们吃,天天吃、顿顿吃我们都不觉得厌倦。还把多余的茄子、小瓜、豆角晒干储存,等到秋冬季再拿出来接着吃,顿顿的吃着舒坦、有精神头。我对猪肉沫炖茄子菜的味道,至今我都难以忘怀……
我的儿时记忆当中,有一年我的堂哥从部队干部转业,回到了宿州安家。那年的堂哥已有二十多年未能如愿回到生他养他的宿州老家了。那是一九七二年的腊月间,堂哥携家带眷五口人,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老家过春节。这对于我们家里来说,可是一件很隆重的喜事。那年月,农村的物资比较匮乏,生活用品还不能自给自足。乡下人当时招待亲戚客人都时兴吃轮饭,今天轮到你家,明天轮到我家,远亲近邻都以轮流着请客人到家里吃顿饭为荣,一则拉拉家常,二则是联络感情,说不定哪天转到亲戚家,也有落脚点。堂哥一家子五口人,加上陪客的、看热闹的乡亲们,少说也得围坐三大八仙桌。那年头,农村还没有哪家有能力单独请上一桌餐饭,好在我们家乡的亲人们有拼菜的传统习惯。陪客的乡亲们总得端上一份自认为拿手的菜肴,到请客的主家拼菜。一般的人大都拼上腊肉、香肠、血豆腐或者腌制的鸡鸭鹅肉等,而父亲很懊恼,母亲准备的三样是猪肉沫炖的干茄子、干豇豆角子、干豆角子。在父亲的眼里看来,这能算叫什么拿手菜、特色菜嘛,做工简单、食材单一,不就是我们家平时吃的、断天不断顿的家常菜吗?怎能拿得出手招待,贵为部队转业干部,城市人的堂兄一家人呢?显得极不情愿……
开席时,按照排序,父亲理应排坐第二或者第三位。但是,父亲感觉慢待客人、低人一等,于是,选择坐在堂兄对面的末位上,时不时地偷眼观察堂兄吃菜说话的表情。
酒过三巡,堂兄随意夹到一筷子猪肉沫子炖干茄子时,突然脸色一沉,眼睛随即一亮,又伸筷子进父亲的拼菜里挑上一大筷“猪肉沫炖干茄子”。堂兄这一举动被父亲捕捉到了,心跟着挑菜的动作紧张了一下,在不停旳犯嘀咕,这下丢人可丢到家了,唯恐堂兄他会嫌弃了他这个二叔“抠门手紧”。谁知,堂兄悬着的筷子再三捞父亲拼的菜时问,“二叔啊,这可是二婶做的菜?”
父亲惶恐道,“是的,是的。”尴尬的脸色早已羞红到耳根子了。
不想,堂兄指着这道普通的菜,声音激动地说:“我已二十多年没吃到这样好吃的家乡菜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珍爱的家乡菜啊!”
堂兄接说:“想当年,二审给我做猪肉沫子炖茄子干、烩豇豆时,每次我都会自私地端在面前独自享用,我还常常引来老爹一顿的吃独食的训斥。猪肉沫炖干茄子很好吃,但我一生中梦寐以求的是青椒烩新鲜茄子,特别是猪肉沫炖新鲜的茄子,可惜来得不是季节啊!不过此番能吃到猪肉沫炖干茄子已很知足了。”
堂兄发出的真挚的感慨,纯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并没有安慰我父亲之意。其实,堂兄他根本就不知道父亲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在我参加工作,结婚以后,我跟我母亲学的猪肉沫炖茄子菜。不管怎么做,总是做不出来我母亲做的那种味道……我会想起我的妻子小俠,在跟我谈恋爱的那些年,因嫌我家贫,始终不肯轻易下嫁于我。有一年端午节,我带小俠回乡下看望父母亲。母亲她很高兴,精心地布置了一大桌有关茄子的菜肴招待她。小俠看后,顿感心情不悦了!悄悄朝我发牢骚:“你妈以为我几辈子没吃过茄子似的,做这么多茄子给我看,她是何居心啊!”我笑而不答,一个劲示意她,你尝尝再说吗,怂恿她吃我母亲做的茄子。母亲一直端坐着在席外,不说话,也不吃饭,远远地打量着、观察着小俠。
为了不拂母亲的面子,小俠随便夹了块猪肉沫炖茄子装模作样地浅尝辄止。谁知,茄子入口即化,汤味鲜美,触动味蕾,让她惊艳。觉得好吃,她又夹了第二筷,她细嚼起来。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头,执意用瓢悄悄盛一小勺茄汤放进她碗里。她脸色微愠,但又不好发作,勉强吃下。倏见小俠眼睛突然放光,脸色温柔,大吃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一碗,她又主动添了第二碗,碗碗都是米饭泡了茄汤吃。
母亲看她吃得香,这才站起来,对她委婉地说道:“小俠,你们也来得不是时候,这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村没什么菜可吃,我随便做了点茄子家常菜。这是我们乡下人的待客之道,你不要介意。”小俠红着脸害羞地说:“阿姨,好吃,好吃,味道好极了。”
母亲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天天来,我做给你吃!”至此,女朋友小俠就成了我的现在的妻子。据说,我嫂子是因为多次品尝母亲做的“满汉茄席”才肯嫁给大哥的。难怪嫂子、妻子相继得了母亲的真传,如今,也是做得一手很好的茄子宴。我在建设银行工作的时候,妻子经常主动地钻进职工食堂教厨师烹饪简单、味道纯美的米饭杀手,猪肉沫炖茄子家常菜,同同事们分享猪肉沫炖茄子的味道。
猪肉沫炖茄子,这道母亲她亲手做的家乡菜,就这样从我的童年起便陪伴着我,度过了我的童年、青年、壮年,一直到如今,味道依旧,情感依旧。我母亲做的这猪肉沫炖茄子的味道,使我久久难以忘怀……至此我想起了陆游,他不仅是南宋著名的诗人,还是一位精通烹饪的专家,他一贯崇尚素食简约之风,常常亲自下厨烹制。陆游也爱吃茄子,他在《七绝●素饭》一诗云:
放翁年来不肉食,盘箸未免犹豪奢。
松桂软炊玉粒饭,醯酱目临银色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