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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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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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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文/王德荣

小时候急切地盼望过年,不单是穿新衣吃饺子打灯笼的幸福感,也不只是将几颗刚开坛的鲜醉枣儿放进荷包里的喜悦,光是看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拜年的热闹场面,就够让人兴奋的。

大年初一天不亮,我就被娘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拖出来,顺便掏出塞在耳朵里的棉花,怕被夜里的鞭炮声吵着我,昨天晚上塞进去的。打扮漂亮的我和哥哥一起先给爹娘拜年。娘一边在灶上捞饺子一边说“不磕了!别弄脏你们的新衣服。”我听话地站起来,却又被哥哥使劲儿摁下,实实在在地给爹娘磕了头。

看着哥哥跟爹去拜年,我也想跟了去领一份一份儿的糖果或者是醉枣儿。娘似乎能猜透我的心思,她可不允许我要别人的东西。娘从夹道里搬来醉枣的坛子,掰开糊在上面的泥巴,抓出两把醉枣儿装进我的荷包里,领着我先去给本家二奶奶拜年,顺便将我寄放在那里再和婶子们到村里拜年。

二奶奶是个干净利落的小脚女人,腿上永远扎着足有两寸宽的黑色扎腿带子。有人来给她拜年了!还没进门,领头的叔叔大爷就朗声说到“二婶子过年好啊!我领着孩子们来给您老拜年了!”二奶奶捣啦着三寸金莲急忙迎出来“不磕啊!新社会了,不拜年!”说话间,呼啦啦院子里跪下一大群人,二奶奶哪里拦得住,赶紧递出一盒红梅牌香烟,记得那烟盒很漂亮,我非常喜欢,暗自盼望着人们尽快把烟抽完,我好用烟盒叠一个漂亮的纸鹤。可惜,一上午下来,一盒烟没少几颗呢!

过道里一阵喧闹,原来是快嘴三婶子来了,还领着年前新娶的儿媳妇儿。二奶奶迎上去,拉着新媳妇的手,领进屋里。从偏大襟的棉袄荷包儿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送给新媳妇,还一边说,“哎呀,怪俊的孙媳妇儿,给你这几块钱买块胰子用。新媳妇一边客气地说,“奶奶呀!俺不要!您老人家留着自己花吧!。”一边推让着。三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二奶奶手里的红包,硬塞到新媳妇儿的荷包里,“快谢谢你二奶奶”!又回手抓一个醉透了的大枣,填进嘴里。三婶子扭头看到躲在二奶奶身后的我,随手摘下我的花帽子,拽着我的小辫子说:“你看,小干豆角儿似的,插的花儿还不少呢!”我白了她一眼,一把夺过帽子戴在头上,扭头跑出屋门去。

拜年怎么能少了孩子呢!这不,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涌进门来,拿看新媳妇儿当借口,讨要二奶奶那红彤彤的醉枣儿来了。老人迎出来,先把我的两个荷包再次装满,孩子们叫着“二奶奶!”一个个眼瞅着二奶奶的手,把几个醉枣塞进每个人的荷包里。大家暗自比较着枣的大小,有人还把小手伸进兜里摸一摸,数一数。确认不少后,用手拍一拍荷包口,生怕那晶莹透亮的醉枣悄悄滚出来。

拜年的人络绎不绝,二奶奶忙了一上午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娘和婶子们也冻的跺腿嗦脚的从外面回来了,她们陪二奶奶聊起谁家的老人挺壮实、哪家的媳妇很能干,看着她们聊得火热感觉被冷落在了一边,自己溜出屋找小伙伴们玩踢毽子去了。

第二天,外甥走姥娘家的日子,他们也得七姥娘八舅舅地挨门拜年。像这些小时候拜年的记忆,经过了半个世纪的沉淀和升华,邻里和睦,乡音淳朴的画面历久弥新,脆甜的醉枣儿更让我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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