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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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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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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起庭西路

虽然我一直教导学生要学会观察生活,但我自己却算得上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小区西边那一条马路,虽日日走过,我却从未发现她的美丽。

今天早晨七点多钟的样子,我和儿子一起去散步,近几年来,随着儿子的慢慢长大,这种情景已经很少了。日渐有了自己想法的儿子,已不太愿意和他严厉唠叨的父亲一起无聊的溜达。也许是疫情期间在家里闷的太久,一向闲不住的他,早就想极了小区外面的世界,哪怕是和他唠叨的父亲一起。

昨天刚下了一点儿小雨,今天的雾气就已变得格外浓重,视线被局限在几十米的狭小空间里不能远望,世间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两旁的树木像整齐列队的士兵,随着我们一起奔向远方莫名的前路。

父亲照例考校起了儿子:“如果让你写一篇关于雾的作文,你怎么写?”

“呃……,想不起来”,或许是不愿回答,又或许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照例是这个答案。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你先造一个句子。”

“今天早晨,呃……,地点怎么说?我们一直在移动啊!”

“小区西边的马路。”

……

父子俩的对话更像是一场课堂上的问答,只不过这个课堂是在宽阔的马路上。时间在父子间琐碎的对话里慢慢流逝,那些原本在身前的树木一一地跑到身后,慢慢地直到消失不见。

这时候已是早晨八点钟,平常路上早已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或许是因为疫情,今天这条路上格外的冷清。身边偶尔驶过一辆孤单的汽车,那雾气便如海上的一泓碧水被航船粗暴地推开,层层叠叠地向着四周翻滚过去。汽车很快就驶过,浪花也翻翻滚滚的随着航船远去,远去,最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航船身后被割开的大海的伤口,很快就被新的海水缝合。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再次一片宁静。

几天前才刚立冬,但我一直认为还是深秋。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北国的秋,百花凋谢,万木飘零,一副萧条冷落的样子。古诗词里“逢秋悲寂寥”亦是常态。那么冬天当然应该更甚。她应该有着凛冽刺骨的北风,咆哮着跑过一望无际的辽阔荒原,身后万物在它的淫威下瑟瑟发抖,世界如一片废墟,空虚冷寂。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并非如此。

路旁的行道树是悬铃木,每一株都是一个缤纷的花束,叶子或淡绿,或浅黄,或深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层层叠叠的群山是悬挂在世界树的星球,每一片叶落都是一个世界的死去。它们从天空飘摇着坠落,在空中跳出最后的死亡之舞,最后落在在大地上发出轰鸣的声响,那是不屈的生命最后的呐喊。

路边的草丛依然是一个春日般热闹的世界,大片碧绿的诸葛菜、芥菜、费菜在地面上延展开来,中间偶尔点缀着几朵或蓝或白或黄的花朵,那是矢车菊和天人菊,鬼针草小巧细碎的黄色花朵像满天的繁星,狗尾草摇晃着成熟的身体,也来赴一场初冬早晨的盛会。洁白缥缈的雾气里,这是一场草木精灵们的狂欢。

我和儿子惊喜于这热闹的景象,在每一株尽情展示自己美好身姿的精灵面前停留下来,大呼小叫地给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我们不再是严厉唠叨的父亲和谨小慎微的儿子,而是两个天真活泼的顽童,奔跑在初冬灿烂缤纷的世界里。

我应该感谢这有雾的清晨和这熟悉又陌生的马路,将来的某一天,青春的年华会像路旁的这些行道树,渐渐地从身前走到身后;孩子也会像路上的汽车,飞快地驶向莫名的前路,但我想,那时的我依然会记得这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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