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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连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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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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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地瓜

我喜欢吃烤地瓜,每每走到大街上看到炉筒上摆放着的 散发着扑鼻香味的烤地瓜,我是馋涎欲滴食欲大增;我不单 单喜欢吃烤地瓜,所有地瓜产品如煮熟的地瓜、加工的熟地 瓜干、地瓜稀饭、地瓜干饭、地瓜煎饼等等我都喜欢,这一 切根源在于母亲,在于深深的母子情。

几十年前人民公社化时期,计划经济体制下对每个大队 每个生产小队每年种什么庄稼缴多少公粮都是下计划指标 的。我的家乡位于沫河岸畔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但由于 当时化肥、农药都比较稀缺,记忆中秋天的庄稼主要是水稻 和地瓜,辅助庄稼则为花生、大豆、棉花等。

秋收的稻子以缴公粮为主,老百姓分到的主要是地瓜和 少量的花生和大豆。对分到的地瓜以晒瓜干为主,还要挑出 一部分存放到地瓜里,用于做地瓜糊豆或地瓜干饭,那时 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圆口或方口的深达六七米的地瓜子,其 大小则根据各家存放量决定,存放的好的可以一直吃到来年 的农历二三月份。

因为大人们还要参加生产队的秋收秋种,因此晒地瓜干 的看护任务就交给我了,往往是父亲或二哥二姐把母亲夜里 点灯熬夜削成的地瓜干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就用小推车推 到沫河边找一片空闲的沙窝地,把鲜瓜干撒开。我的任务既

是看护,同时还要把两片或三片地瓜干压在一起的把它们分 开。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看着一片反射着白光的鲜地瓜干, 肚子咕咕地告诉我想吃什么了,于是迎着深秋的凉风使劲把 身上的褂子裹一裹,眼睛不再看身边的瓜干,而是向村子望 去,盼望着在家里烙煎饼的母亲烙完了煎饼给儿子送好吃 的。

又冷又饿的时候食欲格外的强烈。等娘把用手绢包着 还烫手的用烙煎饼的热草灰烤熟的地瓜递到我的手里,真恨 不得一口就吞下肚去。母亲看我那饥不择食的馋样,赶紧劝 我:“有凉风,慢些吃,吃急了肚子疼。”于是,我就慢慢地先把烤焦的地瓜皮从一头先揭下一部分,就露出了泛着金黄的地瓜,咬到口中,顿时绵软香甜的感觉溢满心胸。母亲看着我那满足的样子,对我说:“疼儿不叫儿知道啊,我边烙煎饼边不停地翻动着这个地瓜,又怕烤不熟,又怕烤糊了。”

自此在我的心中,烤地瓜已不单单是一种解除饥饿的食 品,而浸润着伟大的母爱。看着烤地瓜,我的眼前就浮现出 那推完磨又坐在鏊子跟前烙煎饼的娘。那随风飘起的浓烟熏 得母亲眼泪直流,为了儿子吃上那香甜的烤地瓜,顾不得擦 一把汗水和泪水,还得去翻动一下再翻动一下那个逐渐被烤 熟的地瓜。

我上高中的时候,那是四里八村唯一一个考上县城上高

中的,乡亲们见了我的母亲那是满嘴的赞扬之声,羡慕母亲 生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三年之后肯定又是一个大学 生。那个时候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跳了龙门成了吃公家饭国库 粮的大干部了。

三年之后我没辜负父母的期望,如愿跨进了大学的校 门。三年的时间,除了寒暑假,我每个星期都平均要从家里 40个煎饼,这40个煎饼母亲和二哥二姐推磨一圈又一圈 历经大约一个多小时把麦子地瓜干磨成糊子,然后母亲再用 一个多小时把糊子烙成煎饼。三年,我在学校里吃了母亲烙 的五千多个煎饼,而只要是有地瓜的几个月里,母亲每次烙 煎饼的时候都要给儿子用草木灰烤一个地瓜。

吃着母亲烤的地瓜,香甜在口中,香甜在心中。每每忆 起,难忘母亲那饱含对儿女那寄托着希望寄托着深情的眼 神。在县城上高中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从教室往宿舍 走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有半尺厚,天空中依然在飘着鹅毛 般的雪花。回到宿舍,翻翻那只剩下半个煎饼的空纸箱子, 下决心回家。骑着自行车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斗,也不 知走了几个小时,天黑前我终于回到了家。母亲看着我冻肿 的双手和穿的袄上结的厚厚的一层冰,心疼得掉泪。那天晚上母亲用黄地瓜和大米做的地瓜干饭,熬的五花肉大白 菜,我吃的那个香甜啊实在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几十年了,我们家的年夜饭无论品种有几个但总有一

个是煮地瓜。实行生产责任制分田到户以后,种地瓜的比较 少,每到春节之前,母亲都要把买黄地瓜作为准备年货的 重要物品进行采购。前些年她身体好的时候都是她亲自赶年 集去购买,这几年已是耄耋之年的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二哥 或二姐,并且要一遍又一遍地嘱咐他们:“要买黄地瓜, 别让人家骗了到年初二还要做地瓜糊豆啊,小三可喜欢吃

了。

每年年三十的下午,母亲都要亲自动手洗一半盆地瓜, 再用刀把栗子一个个剁一个缝,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后母亲把 地瓜和栗子放在一起煮。我们看着春节晚会,吃着母亲煮的 地瓜和栗子,不时地再听她讲讲过去的故事,陪着她一起守 岁,亲情浓浓,其乐融融。

年初二早上的地瓜糊豆也是因为我而形成的保留年饭。

母亲这天早上把黄地瓜洗净去皮后切成小方块状,还要加上红豆和大枣,用大米面作面料,等一锅糊豆历经两次用凉水浇泼又翻滚后,地瓜块这时放到嘴里根本不用嚼,又绵柔又香甜;煮得浑身裂开口的红豆,只剩了一个字,那就是香;糊豆临到碗里之前,母亲还要往锅里再撒上一点点盐。真正吃饭的时候,每人跟前再放上一个烤得又香又脆的白面馍馍,桌上母亲熬的猪肉粉条白菜,外加一碟沂蒙三丝咸菜,地瓜红豆大枣糊豆管够,这顿早餐在春节期间满肚子都是油 都是肉的时候,淡、清、香、甜、爽五味皆备。

无论是母亲烤的地瓜还是用地瓜做的糊豆,无论是否经 过了母亲的手,在我的心中,在我的眼里,它已经都超越了 地瓜本身的内涵,它让我品味了母爱,滋润着亲情。

    牢记母亲的恩,永记故乡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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