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的田园生活
一大早,父亲总喜欢去村口的菜园走走,无论地里有活没活。
你看,竹篱笆围起来的一方菜园里,种了毛豆、番茄、茄子、青瓜、大蒜、南瓜、玉米、土豆、辣椒、四季豆……
看着自己种的庄稼,发出嫩芽,生出叶片,结出小果,一天天长大,生命是如此的清新和真实。
听着小鸟在树枝和电线杆上跳跃鸣叫,闻着路边一丛丛盛开的野花,呼吸着有泥土清香的空气,老父亲的心总是万分的惬意实在。庄稼人一生在田园里生活,虽然平淡艰苦,但却最帖近自然,真实感受到四季的轮回。
父亲把一株留着做种子的芥菜拨起,倒挂在葡萄架下晾着。种子是来年的希望。
吃过午饭,父亲又去葡萄田里疏果。疏果应是所有田间最残忍的活儿了,刚刚成形的小葡萄,被一串串剪下,一个个掐下,丢于泥土之中,凭风吹雨打,最终回归泥土。然而,只有经历过这青涩的小葡萄落地的阵痛之后,留存在树上的葡萄才能够获得均匀的空间和光照,也才能够结出更大的果实。
阳光透过树叶树枝,映在86岁老父的脸上。整整一下午,父亲毫不迟疑地剪,毫不留恋地掐,他的脚下是一堆又一堆已成形的青葡萄。生命中的许多事不能不舍,甚至舍去看似珍贵的事物。老父能舍、会舍、懂得舍,那是因为他始终有这样的信心:那些因舍而空出来的,必有更好的东西来填补;那些舍去的并未消失,是为了生发更好的而存在,万物皆然。
地里的活儿零零散散的干完了,父亲弯腰从旁边的菜园里轻手轻脚摘下一根蒲子,那样地小心,那裹在蒲子外面的一层白白粉霜,是对一个老农爱泥土爱种子爱果实的最好奖赏。
回家,沾着泥土的锄头斜斜地靠在墙角。父亲坐在门前陈旧的竹椅上,手里轻摇着扇子,桂花树的影子洒在他的身上和脸上,透漏出一种历经岁月的祥和。
母亲蹲在河埠头,冼着刚挖来的土豆,晚饭的小菜已经基本准备好,盐水剪角毛豆一碗,葱烤土豆一碗,笋干菜蒲子汤一碗,盐肉蒸蛋一碗。
当电饭煲飘出香味时,小菜已经摆上桌,老父老母相对而坐,电视机开起来,绍兴莲化落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