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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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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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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卿竹海

缘分使然,2017年底,我来到永春县一都镇龙卿村驻村工作。在这之前,我从未去过一都,但是对一都农家菜却很熟悉。我家不远的一都农家餐馆,是聚餐小酌的好地方,特别是冬天才有的霜冻芥菜炒冬笋,每当一端上来,我总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哎,馋性千娇啊,美食当前,馋的姿态总是难以掩饰。所以,从接到驻村征求意见开始的碍难从命,到后来释然放怀无复蒂芥,我不知道是不是美食在当中起到了调合作用。

独自一人从泉州出发,穿过13个隧道,在“大肠套小肠”般蜿蜓的山路里足足转了三个小时,才到达海拔近千米的村部。一都镇是永春县最偏远的乡镇,地处三市四县七乡镇的结合部,而龙卿村就躲在一都镇西南角的旮旯里,四面环山,面积16平方公里,约半个澳门大小。站在村部远眺,高大的毛竹成片地摇来荡去,煞是壮观,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卿竹海”了。看着这漫山波涛汹涌的竹海,一路上忐忑的心情渐渐缓和,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来了,还有美味的竹笋相伴,就安心干点啥吧。

随着日子的推移,我渐渐地熟悉周围的人情世故,接触认识一些乡贤能人。一位号称“森林大王”的山林承包大户肖远志,他讲起巡山护林的豪言壮语让我印象深刻。老肖从盘中夹起一块炒竹笋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便站了起来,左手叉腰,拿着竹筷子的右手动情地比划着:“我很享受巡山的快乐,站在山头,一层层竹海和一排排的杉木被风吹弯了腰,像是在恭敬地向我列队朝拜,耳边呼呼风声和竹叶沙沙声,像是在奏乐欢迎,我仿佛有种在天安门城楼阅兵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位年近七旬却仍充满激情的肖远志,我不禁感慨,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海边人有海边人的开阔,山里人有山里人的豪迈!我甚至有些怀疑,山里人豪迈气质的形成和他们常常吃炒竹笋是不是有关联?西汉刘向《说苑·杂言》有言:“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这空心挺拔的君子,俨然已经毫不客气地占山为王了,想必经常吃笋的人,身上也难免会沾上王者的豪迈气质而自己却浑然不觉。想到这,我不禁也伸手夹了一块炒竹笋放进嘴里,要干点啥,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经过一番周折,龙卿村有史以来的第一辆旅游大巴车进村了,灵芝、香菇、笋干、棘胸蛙、柚子茶、红曲酒一一装入酒足饭饱游客的行囊中,首批28名游客连吃带买共消费了九千多元。游客到家门口,农产品渠道打通了,村民们脸上笑了,满山修长挺拔的竹子迎风奏乐,用最高的礼遇迎接一批批进村的游客。镇里新班子也下“竹”功夫做“竹”文章,乡贤返乡投资的竹木深加工企业落户一都,在机械轰鸣的车间里,一二百名村民正紧张有序地生产,现场一派乡村振兴的繁忙景象。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一场冬雨过后,万笋萌芽,竹笋在游客赞叹声中逐渐长成了挺拔的翠竹,两年车轮上的驻村岁月也渐渐成为一种回忆,一切都看似悄无声息,一切又似乎那么依依不舍。茂林修竹,美食飘香,一根根翠竹撑起的“龙卿竹海”像是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银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片竹子有“竹”够的好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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