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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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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入深空》节选 · 白菊岛和心牢

一个月后,在威廉和珍妮的多次建议下,我决定带艾琳去看看大海深处的一个科研遗址——白菊岛。

据威廉和珍妮介绍说,白菊岛是一个自由漂浮在海面上的生物圈,而且他俩异常兴奋地对我说——白菊岛是我第一次在《遁入深空》里面描绘出来的场景,被后来的人们广泛采用。听到这个消息我半信半疑,因为我大脑中没有这样的记忆。

我在互联网上搜索白菊岛的相关资料,证实了威廉的说法,白菊岛的确是我小说《遁入深空》里面的故事场景。我顿时无比振奋,向本拉·什提出去白菊岛旅游观光的申请。

本拉·什很快批准下来,还把我的这次旅行定性为科考。我谢绝了本拉·什的好意,因为那样就是把我的个人消费转变成政府买单的项目,那是腐败的另类表现。

我们租了一艘迷你泪珠,由艾琳负责驾驶,我们穿过水帘,掠过茫茫大海来到白菊岛上空。在泪珠舷窗下面,白菊岛如同一朵巨大无朋的杭白菊,静静地泊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

跟传说的飞碟一样,白菊岛主要由一个扁圆形的主体和一道长椭圆形的围裙组成。不仅有U型深水码头,有迷人的环形海滩,五颜六色的太阳伞插在海滩上,给这座寂寥的小岛平添几分鲜活的色彩。在白菊岛的外围,绽放着一圈圈洁白的浪花。

跟达尔文市差不多,白菊岛直径为1000米左右,高度大概为500米,排水量为5000多万吨,相当于一座小型城镇。由于白菊岛的剖面是扁圆形的,外围还有数十米宽的围裙,所以白菊岛具有抗拒12级以上超强风浪的能力。

珍妮曾对我说过,我设计它的初衷是为了给人类创造另一种生存空间。但遗憾的是,这个善意的设计很快就被滥用了。首先它被超级大国改造成超地平线雷达的移动基地,长年累月驻扎在他国领海外围,甚至还围绕这个基地划出新的领海、专属经济区和航空识别区,美其名曰移动国土,引发一系列军事对抗。

民间人士也看到白菊岛的经济价值,他们以这种设计为蓝本,建造起一座座离岸的漂浮宫殿,游离于全球各大沿海都市外海,为达官贵人提供淫乐服务。那里没有国籍,没有警察,没有法律,俨然是一座座包藏罪恶的天堂。

渔民们也看出端倪,他们参照这种设计建造出一座座海上联合基地,从事深海捕捞、海底采矿或海藻炼油,给海洋的生态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致命危害。于是人们将这种在公海上恣意妄为的优雅建筑称之为“幽灵堡。”

中国道士发明火药时,只联想到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医疗效果。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的时候,没有预料到广岛和长崎会尸横遍野。就这样,人类的又一项伟大发明被滥用了!

白菊岛内的建筑有点像罗马斗兽场,绕着轴心呈圆环分布,这样可以平衡施加在各个方向的重力和浮力。这些环形建筑总计有三层,第一层为商场活动室,第二层为工作区,第三层是生活区。四座拱形的城门分布在四个方向。

我们乘坐的泪珠飘过这幢圆环建筑的楼顶,静静地落在环形建筑中央的广场上面。这座小岛早已被人类遗弃,只有十多名智能机器人在长期值守,他们就像电影《机械公敌》里面的桑尼,温柔且忠诚,带着我们前往白菊岛各处参观。

白菊岛是那么的美,美得令人心碎,偌大的建筑和广场就像一座离岸监狱,上千个空房间哽咽着昔日的辉煌。

在环形建筑顶层,有一个露天的倾斜三角空间,它们被分割成一个个封闭式斗室,人们把这种斗室叫做“心牢。”

心牢自有心牢的规矩——游客首先得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纯白的礼服,在大厅的蒲团上静坐半个小时,将心头的杂念荡涤干净,然后才在桑尼的引领下进入心牢。

每座心牢的面积约为12平方米左右,通体雪白,肃穆而空灵。地板中央安放着一把白色躺椅,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把椅子上,天穹碧蓝如洗,四周万籁俱静,你很快就会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冥想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曾几何时,我们在荷尔蒙的扰动下,青春的躁动。

当然,这不是白菊岛的本来面目,真正的白菊岛掩藏在我心底。因为有了过去的惨痛教训,于是这一次创作中,我对白菊岛的基本结构和力学原理做了最大程度的保密。

躺在心牢的白色躺椅上,我的思绪却无法安定下来,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我想起复活以来所有的经历,想起我苏醒前那个撑着黑伞的冷艳女人?我努力搜刮《遁入深空》那本书的记忆?甚至于,我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身后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我睁开眼睛,回过头来,艾琳怯怯地地出现在门口。

“我们该回去了,万冰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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