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2000年间,我曾在泉州洛江经历过短暂低迷时光。那些日子蜗居在一间小屋内,百般聊赖且焦躁不安。某天午后,我借着翻阅一本陈旧书刊,想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然而窗外忽缓忽急的风,更是把我的情绪搅得七零八落……
隐约听外面有人说:海湾里涨潮了。
我心头为之一振——积压多日的烦闷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去处。
只有在户外,才可以领略到风的力度,在前往海湾的路上,竟有些步履蹒跚的感觉,狂风卷起沙砾打得脸颊隐隐着痛。几只白色海鸟在我头顶扇动着翅膀,迎着劲风斜斜地飞。身畔所有的树木都在疯狂舞动,透过草木摇曳的缝隙,我看到海湾里白茫茫一片。
站在几米高的堤岸上,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平日里游人如鲫的堤岸眼下不过三、两人而已。巨浪拍打在堤坝上时会产生强烈震撼,激起的浪花犹如骤雨一般。
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我竟有些懵懵懂懂,无所适从。整个海湾都在疯狂涌动,天边飘着低沉的浮云,再加上阴晦的日光,眼前的世界充斥着压抑和愤慨的情绪……
就在灰濛濛的海天之间,却有千百只黑色的海燕掠着波涛往返飞翔。
记得第一次拜读高尔基的《海燕》时,竟然疑心那是作者杜撰而来的场景。现在猛然发现这种场景就出现在我眼前,且与我如此接近。这些小小的精灵奋不顾身地穿梭于波峰浪谷之间,是在接受风暴的洗礼?还是在捕捉某种瞬间即逝的机缘?
远远的海中央似乎有一簇小黑点在随波起伏。仔细一看,才辨认出那是渔民们养殖贝类而插在水里的石桩。此时它们大部分被淹在水下,只露出一个个黝黑的桩头在风浪中时隐时现。那不正是常年奋战在祖国大江大河中的人民子弟兵不屈而刚毅的头颅吗?
我不居住在江河边,也就没有过遭受水灾的经历,但每每从电视上看到灾区军民奋力抢救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时,心里总是不由得肃然起敬、热血澎湃。
刹那间,我突然意识到观潮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乐事。
你看:一叶轻波泛着水花从不远处漂来,越漂越近、也越漂越白。在遭到堤岸阻拦后淬起一片浪花,旋即掉头就走,猝然远逝。但每一次挫败过后,它们总是能立刻回过头来,重新泛起一片更大的海浪卷土重来,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在一次又一次徒劳搏击过后,海水就会卷起一排声势浩大的巨浪,恶狠狠地扑打在坚实的堤坝上,激起漫天烟霭。它所有的怨愤、所有的力量,都在刹那间得到酣畅淋漓的宣泄。
站了许久、看了许久。我终于悟出这么一个真理:一次大的搏击往往都要经历无数次小小的酝酿,海浪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每次跌倒后立刻就能卷土重来。
而我们——真的每次都能做到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