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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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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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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中午,韩萍从县医院妇科出来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她的心情如阴沉的天空,她不相信大夫说的是真的,更不相信丈夫董宁会背叛自己。


那位妇科大夫按照她叙说的病情检查后问她,“你老公是不是经常外出打工?”韩萍抬头看了一眼大夫“哦”了一声。大夫诡秘一笑,“你得的是性病——尖锐湿疣,很可能是老公传染给你的!”韩萍听到这话面对这个年轻大夫有些难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大夫看到她这样,缓和了一下语气,“现在男人都耐不住寂寞……”大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话头一转,“你不要担心,这病好治,用激光一次就能治好。”


自从丈夫收完麦去了工地,韩萍这几天感觉下身不适,就来到了县医院。


韩萍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本来农忙季节是不用回来的,因为公公在邻村给人家修房盖屋时,不慎从两米多高的活动架板上摔了下来,左腿骨折,别说干活了,连路也走不成了,韩萍这才让丈夫回来帮助收麦子。


虽然现在农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物价上涨的厉害,单靠田地里生产的一把粮食是难以维持日常开支的。再说孩子上学需要钱,父母亲岁数越来越大,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住院也需要钱呀!


那天,丈夫从北京回来刚把行李包放到屋里,就拉着她的手往里屋走,刚进卧室就抱住了她,像电影中的情侣一样亲吻起来,董宁急不可待要解韩萍的衣扣。韩萍红着脸说,看你猴急猴急的,晚上吧。董宁也不搭话,继续脱她的衣服……


                            二


韩萍从回忆中撤回来,客车继续往回跑着。快到家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刘麻子打来的,她接通了电话,“小萍,过来玩吧,三缺一,快点!”还没等韩萍回话刘麻子就挂断了电话。刘麻子真名叫刘全福,四十出头年纪,只因脸上有几个麻子坑,平时人们在背后就叫他刘麻子。他在家农闲时和村上自发组织的建筑队给左邻右舍修房盖屋,刮风下雨天没事干就打麻将。


韩萍心情郁闷本来不想打麻将,准备对刘麻子说,“我有事儿!”话也说了出来,但手机抢先挂断了,“这个死龟孙,打个电话


会花多少钱。”她随口骂了一句。


自从孩子上了幼儿园,韩萍没事时只要有人打麻将她就加入垒长城的行列,到了孩子放学的时间,他们就散场儿,接送孩子是她每天的主要任务。


因为要这个孩子,她才从北京回来,离开丈夫回到老家。


六年前,她和丈夫在北京某建筑工地打工,本来想再过几年要二胎,可婆婆等不及,说,“左邻右舍的年轻媳妇都要了二胎,儿女双全,我现在也急着抱孙子。”


韩萍知道婆婆是怎么想的,丈夫在家里是单传,只有两个妹妹,来到婆婆家头胎生了个丫头,虽然婆婆没说什么,但脸上也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现在丫头才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婆婆就催着要小孙子。如果要二胎,没有准生证,偷生孩子办户口时,是要交罚款的,听说是一万,即使找人托关系也得交八千,说什么是社会抚养费,大哥前几年就违反了计生政策,托关系给孩子办户口就交了八千。老大还小着呢,再过几年要也不晚,可婆婆却说,“趁我现在年轻,还能带几年孩子,只要你俩把孩子生下来,就不用管了,你俩还去打工,孩子的奶粉钱我掏。”婆婆又说,“你俩打工挣钱是小事,要孩子是大事,钱早晚都能挣到,可生孩子年龄大了就不好生了,你俩也要替老年人着想啊……”


韩萍的想法是再等几年,她从新闻中了解到,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有可能会放开计生政策,如果有了二胎政策,就不用交上万元罚款,要知道一万元需要在工地上一个人辛苦干两个多月才能挣到。


韩萍本来没打算要孩子,可自己那时候在工地上意外怀孕了,让她惊慌失措,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事给丈夫说了,董宁笑着说,“那好啊,这是观音菩萨给咱送来的孩子,要,一定要,罚款也要。”韩萍假装生气,“你要,我不要,什么观音菩萨送来的,分明是你倒的鬼。”董宁一听认为韩萍真的不要,脸上立刻露出了乌云,“你敢,你如果不要孩子,我就和你离婚!”韩萍听到这话撅起了嘴,“我开句玩笑,你就当真,没良心的,离婚就离婚!”董宁一听韩萍生气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韩萍身边不住的说好话。


韩萍怀孕后没停多长时间就回了老家,董宁仍在工地打工。


                             三


如果不是生二胎,韩萍是不愿回农村的,因为在城里比在家好赚钱,只要不怕苦,建筑工地到处招工人,这几年房地产行业生意红火,房价如暴涨的股市一路飙升,人们的目光都把焦点聚集在了房价上,好像人们都为了房子而活,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城里工人都想有套房子,有个窝。


她的弟弟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参加了工作,母亲本以为在城里有了工作好找对象,想娶一个城市媳妇,可好几个姑娘听说弟弟是农村出来的没车没房,只见了一面就不往下谈了。后来父母亲把家里全部积蓄拿出来又央亲托友借了一笔钱在郊区交了首付,才买了一套八十多平方的房子。这不,今年又谈了一个对象。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韩萍不负众望,给董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总算续了香火。


孩子满月时,婆婆对她说,“萍,你想打工就打工去吧,孩子我抚养。”韩萍听人家说过人奶比奶粉喂养的孩子好,也更健康。她说,“孩子太小,我离不开他,等孩子大了,再出去打工。”


一晃就过了几年,孩子上了幼儿园,韩萍本来想让婆婆接送孩子上下学,可偏偏这时婆婆得了脑溢血后遗症,成了偏瘫,不但不能自理,还得有人在身边伺候,她只好在家照顾婆婆。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村民没事的时候大多搓麻将来消磨时光。韩萍把孩子送上幼儿园的车上,回家也没事就拐到刘麻子家看人家搓麻将,一来二去她也玩起了麻将。


现在村上玩麻将的人也少了,大部分人都去城里打工了,村里只有妇女儿童和年过花甲的老年人。她本来不想去打麻将,一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二是昨天打麻将时牌友秀兰玩到最后想放羊,她很生气。说来她昨天手气很差,从坐下来一直没有赢,到最后自摸了一把,秀兰提出不玩了,说要去超市上班,韩萍看到她不清账,其他俩人也不愿掏钱,她生气地说,“今儿下午你们都得给我清账,不清谁也别走!”秀兰看到韩萍拉下了脸回了句,“清就清,不就是几块钱嘛。”秀兰一清,其他俩人也清了帐,四个人不欢而散。事后她想,这是何苦呢,输钱又生气,本来是娱乐开心的,可是……算了,以后不打牌了。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刘麻子不是好人,爱占女人便宜。


刘麻子自从前年老婆得病去世后,一直没有找到中意的,儿子打工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人。以前韩萍听邻居风言风语说过刘麻子这人不正经,他和秀兰“有一腿”。秀兰丈夫也常年在外打工,她在乡镇上超市里打工,不上班的时候就找刘麻子打麻将,一来二去俩人好上了。刘麻子还有次在镇上浴池里洗澡时因为嫖娼进了派出所,这件事闹得全村人都知道。


有一次,韩萍来到刘麻子家想玩会麻将,韩萍在屋里坐了一会,不见有其他人,又想起刘麻子的为人,于是她站起身就想走,“全福哥,我回去了,等有人我再来。”刘麻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别慌走,一会秀兰就来了,先看会电视吧。”刘麻子按了一下遥控器,又泡了两杯茶,他把杯子端到韩萍面前的茶几上说,“这是我刚买的铁观音,味道好你尝尝。韩萍看了一下茶杯,没说什么看起了电视。刘麻子自己喝了一口又瞟了一眼韩萍,他放下杯子也扭头看起了电视。这时电视上正在播放电视剧,情节是一对情侣在公园里见面后正在热吻,韩萍低下了头,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刘麻子偷眼看到她低下了头,就站起身来到韩萍坐的三人沙发旁,一屁股坐到韩萍身边,把右手搭在韩萍腿上,韩萍像触了电腾的站了起来,“全福哥,你干啥!”刘麻子也站了起来,“萍,我喜欢你!”刘麻子说着就抱住韩萍往里屋拖。压在身下的韩萍被刘麻子挑逗得也燃起了欲望,当刘麻子脱她的衣服时,她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推了一下,刘麻子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她趁机滚下床跑了出去,她这才知道刘麻子盯上了自己。


这事已经过去了半年,韩萍没有对任何人讲,包括丈夫董宁。自从刘麻子从派出所出来,收敛了许多,见到韩萍毕恭毕敬,再也不敢色胆包天了。


                            四


韩萍回到家坐在凳子上想歇会,她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保健品广告,她一看见买药的广告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就非常生气,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这时电话又响了,她一看还是刘麻子打来的,说了句“一会就到”挂了电话。


韩萍身不由己地来到刘麻子家,本来不想再去打麻将,但架不住“三缺一”的诱惑,她还是去了,还是昨天的四个牌友。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来坐在床头拿起手机给董宁打去了电话,“喂,董宁,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见不得人的事?”韩萍没好气的质问丈夫。


董宁听到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事,你说的我不明白!”


“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小姐了!”


“韩萍,你怎么啦!”“我染上性病了!”“没……没有啊!”


“没有,鬼才信呢,照你这么说,是我在家偷野男人了,是不是!”


韩萍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董宁连打两次电话她都没接,第三次打电话时她索性关机了。


电话那头的董宁听到韩萍的电话关机了,他这才放下手机站在活动板房宿舍外看着满天的星星后悔的要死。


那天晚上,老乡小周过生日,他们去了工地附近一家小饭馆里喝酒,酒足饭饱后回工地宿舍的路上,他们拐进了一个深巷子,董宁知道这个巷子里面有很多沿街女,就是卖淫小姐,这不是个秘密,工地上的工人几乎都知道。董宁以前也和工友来过几次,但他没有嫖娼,转了一圈就回工地宿舍了。每次来这里都会燃起他心中的欲望,他不是觉得那样做对不起韩萍,而是他舍不得钱。这次他和老乡一块来到巷子里,看到小周和一个年轻小姐一起进了出租屋,他的欲望开始膨胀,在酒精作用下他也和一个小姐进了出租屋。


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铺上,他就后悔了,不应该干那龌龊事,花钱还对不起老婆,弄不好还会传染上性病。这事过去没几天,他就接到了韩萍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给邻居盖房不慎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左腿骨折,现在医院里住院,家里没人手,要他回家收割麦子。


董宁在家停了半个月,父亲出院了,麦子也收完了,他这才回了工地。


刚回到工地才十来天,韩萍就给他打来了传染上性病的电话。


                            五


韩萍放下手机,这时想起了董宁以前曾经给她讲过,有些妇女在外打工怕吃苦,名义上对人讲是打工,其实她在外面当卖淫小姐,隐瞒丈夫和家人。她问董宁,你在外面找过小姐没有,董宁遮遮掩掩,我……我是那种人吗!这次她坚信,性病就是物证,自己守身如玉,问题就出在董宁身上。


韩萍想到这儿脑袋里立刻跳出来一个词——离婚。


韩萍在家除了照看小的,还要接送老大上学,孩子在邻村上小学,以前是她爷奶接送的,她从北京回来后,孩子嚷着让她接送,现在她和孩子之间有了感情,以前打工回来孩子是不愿靠近自己的。有次她在工地打工时看到网上新闻报道留守儿童在池塘里洗澡淹死的事件,想起自己的孩子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家村前那条小河,现在河里的沙子都被挖走用在了建筑上,小河成了坑坑洼洼深不见底的小水潭,小孩子一旦滑进去就很难出来……她想起了小时候像男孩子一样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嬉戏,在草丛中摸鱼抓螃蟹的情景。


现在刚和孩子建立感情,丈夫却在外面寻花问柳,这令韩萍非常伤心。


要说俩人没感情那是假的。韩萍和董宁是初中同学,上初三的时候,学校刮起了恋爱风,韩萍和董宁也卷了进去,班上同学都说他俩好上了。韩萍听说后也不好意思再和董宁说话了,羞怯地也不敢再接董宁递给她的情书。韩萍初中毕业后去深圳打工,董宁则去了北京。那年春节回家过年时,邻居大婶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见面一看,她愣住了,原来是董宁,就这样俩人相爱了。结婚后她才知道原来董宁托邻居大婶和她相亲的,俩人才走到了一起。婚后俩人在工厂干了一段时间,有了孩子才离开了工厂,韩萍在家带孩子,他去了工地。后来董宁学会了砌墙,成了瓦工师傅,她也来到工地给董宁打下手当小工。俩人在工地干了五六年,不仅还了结婚时欠下的债,而且还盖起了两层楼房。这次要不是意外怀孕,她也不会回家……


韩萍躺在床上脑袋里乱糟糟的,过了好长时间她才睡着……半夜里,韩萍自己主动去找刘麻子,俩人拥抱着上了床,正当俩人鱼水之欢时,丈夫董宁来到了床前,她看到董宁“啊”的一声坐在了床上,满脸通红,原来是场梦。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她打开了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新信息,打开一看是董宁发来的,上面写着:亲爱的萍,原谅我好吗?只因那天晚上喝点酒,才干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好吗?


韩萍看完短信,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此刻,儿子醒来,也哭闹着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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