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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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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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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

绿色的制服裹住了瘦骨嶙峋

路不再害怕你的突兀与摇摇欲坠

从青涩到苍老

一直的绿让你很难停歇下来

写一封回信

季节见惯不怪地把你拉进松涛里

装点荒芜的朋友圈

一样的行走

一样春意盎然

很难找出贫穷与富有的晴雨表

当背上的邮包越来越沉重时

一下子断枝

砸疼了水泥路面

戳破了我理所当然的伞

坟草青青

每一次我枯槁一样站在你面前

除了一行行矫情的诗稿

我的草色里再也翻不出

你留下山野的五彩斑斓

秒杀崎岖的奔走

有的是邮戳封盖的沉默

机械地慢慢枯黄

每一次跌倒

有别于你那时群鸟担心的围绕

我顾不了自己把受伤的车辆扛在肩上

我羡慕你住在里头的安逸

你艳羡我行走的便捷

不谋而合的我俩伸手间都有花朵绽放蝴蝶飞出

扁担麻绳邮包荡漾在山路上

环环相扣有了骨肉的永不分离

和大山称兄道弟

和亲人若即若离

风雨有时看不惯你的耿直

来一场狂风暴雨

你草一样贴在岩壁

倔强地摔碎了多少雨

雷声大于雷声

就是泥泞中的暴跳如雷

村人背回血肉模糊的你

弯曲成一只邮包的弧度

我们生死分离

你和邮包相拥无语

谁说家徒四壁

背上的丰盈足以喂养四季

绕家的行走

把分离放置在血中浸染

别人已春意盎然

你还沉浸在布鞋漏洞百出的责骂里

盘算着怎样从险峻里省出时间

来侍弄自己捉襟见肘的日子

从挺拔到佝偻

无数只邮包踩出黎明的亮光

从背到自行车的迁徙

预支了多少青春年华

背上的负重轻了

你脸上沟壑越来越深了

父亲的记忆不如一只邮包清晰

能掏出童年

能掏出锅碗瓢盆米面油盐的日子

转身又是一棵大树

以至于我后来和树的对话多于你

可以拳脚相加

可以依偎着进入梦乡

对你的疏远我险些焚烧了那只邮包

守口如瓶是你天衣无缝的绿

缺被春天一次次破解

幻想着我也是一封信

在你背上荡漾

这样的幻想常常被你按无址邮件

原封不动地退回

以一种颜色编织行走的日子

寒冬无计可施想要一场雪覆盖

雪花和你的灵动

再一次天使无处不在

倔强使苦难没入风雨中

干净地生干净地行走

巢一直享受着春天的温暖

大山习惯了飘忽的身影

无数次给你肩膀

土地感受到你的单薄

腾出更多的肥沃

候鸟的动容

就是每一次飞翔都有新意

鸟归巢后你才显出人身

一枚邮票

一张照片

一只泥土的信封

你再努力也不会超重

地址来生

这封信够我投递一生

一枚邮票

一张照片

一只泥土的信封

你再轻都能压疼我青黄不接的土地

一枚邮票

一张照片

一只泥土的信封

你再不舍都要按址投递

具有草木的魂魄

在城市给他们换穿衣服

翻新日夜旋转的齿轮

马蹄引领

在蹄铁不及处

涂上汁液放飞蝴蝶

给高楼大山的回音

不能高了不能远离马厩的视线

你们拥有飞翔但不懂飞翔

要给羽毛沐浴的喷头

父亲不可能全部买单

脊梁上有停机坪

有些盲区是暂时的

一颗草就能覆盖

有一种夜不归宿就是你和鸟

结伴把残月看护回灯盏里

草木般摇曳夜安静地像夜

背上的余火

淋湿夜晚的泪水

迟开的家门延续着亲人的梦

父亲站立着入睡

是守护是飞翔的另一种高度

醒着的雪依偎在怀中

说说一些逸闻趣事

不让你睡过头

早晨从深梦开始

空荡荡的邮包

再次被晨阳填满

背上的五彩斑斓

压弯高大的父亲

早早把我挪至生活的波涛里

一次次否定父爱如山的谎言

一次次又拉进翠绿里再次春天

与季节的反差就是有反季果实

和荒野的耳鬓厮磨

饥不择食的你

口含雪叫醒血

野兽失望地离去

过于难啃过于渺小

孤独险些开启了一扇门

风与亲情轻轻掩上

原来此时的空旷还有许多事物要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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