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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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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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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所见

“哎—呦…”那因为高血压住院的老太爷已96岁,但这一声“哎呦”足见他中气之充沛,陪护他的大娘说,这是他的标志性哈欠,老太爷在家里的任何一个房间打一声哈欠,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晰的听见。

一声哈欠也表示老太爷睡醒了,醒来后自然总有一些要求:

“我要屙泡尿哦。”

“我要喝口水哦。”

“把我的假牙拿去泡起来嘛。”

那陪护大娘一边应承着老大爷吩咐的事情,一边象征性地抱怨着:“你看你这个好麻烦蛮,昨天我就说不做了嘞你儿子还说我在抽吊桥。”

“最开始你儿子给我开二千二一个月,才做一个月你就嫌我我工资高了,要给我降到两千,后来还想给我降到一千八,你看医院其她的护工都一两百元一天。”大娘继续抱怨着,那老太爷只默不作声地听着。

大娘说,昨晚上进院第一夜已经把她折腾感冒了。其实她也满80了,从事保姆行业已经二十多年了,她儿女也都劝她别做了,但她一个人回家反正也无聊,所以打算做到今年年底就退休。

那杨姓大哥床头的患者信息显示,他已经八十岁了,但目测他既不像八十岁的年龄,更不像一位病人。这杨姓大哥身板挺直,步履矫健,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那老太爷的女儿说,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平时喜欢体育运动的人。

或许正因为他身体素质良好,所以每一天的液体都比我和那老太爷液体份量少一些,于是,在挂液体的时候就对护士吐出了疑问,每次输完取液体时也要等输液管中的液体基本流入体内后才拔出针头,不知是因为他对液体的珍惜还是病情的需要,反正第三天输液时在之前的基础上便又多出了一袋。

大部分心血管疾病,冠脉造影是一种更准确的检查手段,所以这位杨大哥也有做一次造影的想法,医生说这个必须要有直属亲人签字并在手术期间守护在手术室外,但杨大哥在外地工作的闺女在电话中明确地告诉他,由于疫情、工作以及自身身体状况,她是绝对没法回来的,所以,在我被推往手术室时,他向我挥手致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盼。

“老师,你过来一下哦。”夜半,ccu的护士们正在忙于接收新病人的时候,那陪护大姐的声音便显得尖锐而突兀,原来是她护理的那位老太太执意要起床。

“天已经亮了,我不睡了,你听嘛,外头都好多人在摆条(聊天)。”

“天还没亮,现在才半夜,说话的是刚入院的病人家属。”护士解释着说。

“亮了,你看嘛,这屋头都这么亮了。”老太太坚持着。

“这是灯光,你看嘛,头顶上好多灯嘛,而且你正在输液,是不能下床的哈。”护士耐心解释着。

这88岁的老太太思维已有一些混乱,以至于把那位大概五十出头的护工当成了长辈。

“嬢嬢嘞,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还给我倒尿这是在给我折寿喔。”老太太对护工说。

“哎呀,谢谢你了哦!你是个好人,心肠好,你也快睡吧,要么你上床跟我一起挤挤吧。”老太太清醒时其实蛮客气的。

“嬢嬢嘞,我这是在保护你哈,是为了你好,你看嘛,昨晚上你就差一点摔下床了,万一手杆脚杆摔断了就恼火了,如果脑壳摔了就是要命的嘞。”那护工大姐一边用绳索将老太太固定到床上一边开导着老太太,老太太一开始还答应着,但当意识到完全无法自由活动时就突然爆发了:“你这是要把我整死咹?把我绑得手都莫法动了,我活了几十岁了还没受过这个罪,要整你就把我整死嘛。”老太太的吵闹引来了护士阻止了护工捆绑的行为。

“好嘛好嘛,我不绑了不绑了,但你也莫乱拱哈,你昨晚上把我折腾得一晚上眼睛都没闭一下。”护工答应着。

但那老太太气还没撒完,继续絮絮叨叨:“你妈那个x哦,这么整老子,老子活了几十了还没这么被整过嘞,不是说的话,老子年轻的时候挑一担谷子你打空手都撵不上我,你龟儿子。”老人重复着骂骂咧咧。

所以当老太太又一次因为拔掉针头引来护士时,那护工大姐抱怨着说:“明天她儿子来了我就给她儿子说,我没法护理了,让他另外找人,昨晚上骂了我一晚上。”

“哪个在骂你嘛?这边边上还有这么多人,你问哪个听到我骂你了的嘛,莫说些冤枉话。”老太太又开始重复着这句。

   这一对患者与护工之间就这样重复着客客气气的交流和互不相让的争执。

据说,在内科,看到的与生活常态区别不大,但外科就又是不同的景象了。

   但不管是内科还是外科,终究都是我不想去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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