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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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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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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深处的温暖一一回忆我的母亲

甲辰农历十一月初三,细雨如织,断断续续地拂过心田,冬风闪闪烁烁,携带着丝丝缕缕的苍凉,在空气中悠然盘旋。今天是母亲一周年的忌日,逝者如斯,往事若昨,历历在目,触动着心底的那份无法消去痛楚。

一年后,我才终于鼓足勇气,承认了妈妈已踏上遥远的旅程,开始了我永远的祭奠与思念,才能心怀悲伤,在细雨的陪伴下,用文字唤醒压抑在心中沉甸甸的怀念,连缀成无尽的哀思与眷恋。

母亲,一位命运坎坷、坚韧刚强的女性。十六岁懵懂之际,便痛失父爱,如一棵被狂风吹折了庇护的大树,却毅然决然地挺直了腰杆。作为家中的长女,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书页间的梦想,以稚嫩瘦弱的双肩,扛起了家庭的重峦叠嶂,与我那慈祥的姥姥并肩作战,共同养育着一个妹妹三个弟弟,当时最小的弟弟,还在襁褓之中。

在那生产力薄弱如纸,岁月艰辛似石的时光里,这一家人所历经的苦难,即便是夜空中最勤勉的月亮与最闪烁的星星,也自感光寒。苦难仿佛是无尽的沙粒,堆积成了岁月的荒漠,每一粒都承载着母亲与家人的汗水与泪水,见证着他们不屈不挠、艰难前行的身影。

二十岁时,借着妈妈同村姑姑与姑父的穿针引线,妈妈来到了我家。翌年,我的出生,成为了她心中最深切的寄托。二个四年,两个弟弟先后到来为这个瘦弱的家庭添上了几分活力与希望。然而,这蓬勃的生命力背后,却也悄然织就了母亲肩头那不解的愁绪与无尽的辛劳。岁月悠悠,每一缕风都承载着母亲的辛酸与甘苦,每一滴雨都映照着她不屈的脊梁。而我与弟弟们,便是她心中那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着她艰难曲折的前行之路,温暖着她疲惫的心灵。

父亲是民办老师,一个贫弱善良的小知识分子,眼里全是学生,种地几乎是外行。包产到户后家里的重担自然全落在了母亲身上。劳苦辛勤能干贯穿了妈妈的一生,她的双手,不仅烹饪出美味,更在田间地头书写着勤劳的诗篇。春日里,她细心播种,每一粒种子都写满了对丰收的期盼;夏日炎炎,她汗流浃背,除草、施肥,不言辛苦;秋风送爽,金黄的稻田里,是她忙碌而满足的身影;冬雪皑皑,她依旧不畏严寒,灯下缝衣,灶前烧饭,昼检良种,为来年的耕作做着准备。繁忙的农活之余,妈妈还能用自己的智慧帮助邻舍,为他们免费剪鞋样、衣服,绾布扣,扎花花,四季轮回,妈妈的勤劳如同那不息的河流,滋养着家庭与乡村。

在我们曲折的成长之路上,无论生活的风浪如何肆虐,妈妈那双温暖的手,坚定地推动着我驶向知识的海洋。在这份深沉的母爱滋养下,我的学业之路一帆风顺。在那最困难的时期,也成了妈妈唯一的安慰与骄傲。我从小身体孱弱,小朋友常欺负我,妈妈不惜放下农活去学校为我撑起自由的蓝天,村庄里,妈妈与强邻村霸进行激烈的争斗,虽然是遍体鳞伤,但总算维护了低等的尊严。

岁月悠悠,妈妈的白发渐多,身体也大不如前,但那份勤劳与不服输的精神,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如今,父亲已转正退休,有几千元的退休工资,我们弟兄已成人成家,各自生活稳定、幸福殷实。但是我们工作务工常年都不在家,妈妈又重拾起那份深沉的慈爱,用她那双温暖的手,细心照料起我们的下一代。现在我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市里工作,二弟的孩子也在北京一所985院校读研,三弟的长女考上河南师范大学,最小的女儿也上了小学二年级。在生活最为灿烂美好的时刻,妈妈却悄然离我们而去,未能享受到人间的片刻欢愉与幸福。这一年来,我始终不敢触碰那段记忆,每当思绪飘向那片伤痛的角落,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法自抑,更不能文字诗语。

妈妈的爱,是那么清澈,那么细腻,那么无私。一个北风呼啸、寒气逼人的严冬,妈妈以坚强的意志,用纤细的高粱杆,编织了十多天的辛劳,最终换来了那沉甸甸的三十元。她不顾路途遥远,毅然决然地步行二三十里赶上拥挤的班车,穿越了二百多里的风雪,只为将亲手缝制的温暖棉衣和那份充满担忧牵挂的爱送到在外求学的儿子手中。她经历了七八个多小时的颠簸,只匆匆地喝了一碗大伙上简单朴素的菜汤。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妈妈,我的世界总是充满了阳光和温暖。

不知什么时间,病魔缠上了勤勉的母亲。她一边干活,一边辗转于乡间小医院,却未见丝毫转机,这时才告诉我们,去了市里的专科医院,却依旧未能寻得那抹希望的曙光。最终,我们踏上了前往郑大一附院的漫长征途,心中满是不安与忐忑。三弟的电话,如同晴天霹雳,猛然间击碎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那一刻,我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呆若木鸡,瘫软在沙发上,耳畔回响着那冰冷的诊断——肺腺癌晚期。我们选择了隐瞒,企图用谎言为她编织一张脆弱的保护网,但母亲那颗聪慧敏锐的心,又怎会感受不到真相的沉重?

渐渐地,那位曾经充满活力、笑语盈盈的母亲,被病魔剥夺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病榻上虚弱无力的身影,那段日子,母亲承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折磨,她的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也日益萎靡。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脆弱与哀伤,那份坚强,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却也让我们的心,痛得难以自抑。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对我们展露笑颜。尽管我们倾尽全力,但仅仅两年光景,生命的晚钟便敲响了母亲苦难的魂灵。那一刻,我的世界宛如崩塌的废墟,满目疮痍。残酷的现实如利刃穿心。母亲的离去,带走了我们昔日的欢笑与幸福,留下的,唯有无尽的思念与遗憾,如冬日里寒风中的孤影,凄凉而漫长。

母亲走的那天,大雪纷飞,天地似乎也在为她哀悼。在那最后的两天里,母亲静静地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沉默不语,几乎不再进食,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我焦急万分,连忙打电话给远在北京的两个弟弟,他们接到消息后,驱车踏雪,在冰滑的路面上疾驰,与时间赛跑。然而,命运似乎又给他们设下了一道难关,他们的商务车因雪厚路滑不慎撞上了服务区的柱子,车头几乎成了一个V字形,所幸人并无大碍,车尚可行走。壬寅十一月初二的中午,他们终于回到了县城,但此时,母亲已病入膏肓,几近昏迷。

我匆匆安排好修车事宜,三兄弟齐聚在母亲的病榻前,千呼万唤,只盼她能醒来。母亲偶尔微微欲睁迷离的双眼,仿佛是在与我们做最后的告别,那眼神中一定充满了不舍与牵挂。

当晚,我安排两个弟弟陪在母亲身边,二弟说一人就足够了。或许,这正是命运的安排,母亲在那个时刻,悄然归仙。是冥冥,是神的旨意,妈妈走了,我们当地的传统说,也是得了二弟的济。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二弟乱了方寸,灵异的一幕出现了,此时,他的手机也诡异地第一次脱了卡,仿佛连通讯工具也在为母亲的离去而哽咽无语。直到半小时以后的凌晨近三点,他才找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打给我。我一听,便知事情不妙,立刻骑自行车直奔病房,叫醒了值班医生进行了一番最后的抢救。然而,我也知道,母亲已经真的离我们而去了。

后来,两个弟弟回到了病房。一问之下,才知道母亲应该是在二点半左右离开了我们。我们接受了这无法躲避的噩耗,迅速安排后事。天明时分,我们接母亲回到了她一手操持的家,安祥地躺在正屋中间。母亲是耶稣的忠实的信徒,我们为她穿上了神圣的教衣。上午十点,忽然大雪纷飞,仿佛是天神派来的使者,来指引母亲前往天国的路径。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同洁白的羽翼,护佑着母亲走向那遥远而神秘的地方。第二天晴空艳阳,应该是妈妈对儿子的爱改变了天帝的安排。

一年来,弟弟们依然在外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我一人在家沿袭着古老而庄重的传统方式祭奠,以心灵之烛,照亮没有母亲陪伴的悠悠岁月。在那些静默而深沉的日子里,我仿佛被时间的洪流推向了成长的岸畔,学会了在风雨中挺立,让坚强的种子在心田悄然萌芽。我学会了,在没有母亲温暖怀抱的日子里,用自己的双臂,拥抱每一个黎明与黄昏,用自己的双手,却触摸母爱的每一个思念与文字,让生命的画卷,因自我成长而色彩斑斓,让母亲在天堂里快乐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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