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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存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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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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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有争议的枣树

老王家正在紧锣密鼓地盖房,上梁阶段是最隆重也是最要劲的时刻,却没想到紧要关头却掉链子了。

上梁,是在房墙垒平厢之后,人们站在房墙上,用力用绳子把房梁拉上去,放平,再用檩条固定住,就算大功告成了。

然而,就在人们把大梁放端正,正在用檩条固定大梁的时候,安放檩条的壮汉脚下一使劲,就听到有轻微的木头断裂声,原来是脚下的过木方一面裂了一点纹。这过木方是担在门框上面的,其作用是支撑住继续上垒砖坯安放瓦块,要吃很大重量。而这过木方是前座房上用过的,已经陈旧了,大概有点朽。好在那壮汉行动灵活没出事,不然主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掌线的(建筑工头)与主家老王紧急磋商,要求更换这个过木方。老王只是唉声叹气。因为这过木方对木料的要求很讲究,对外的面必须要齐整,还要达到一定厚度,能支撑得住上面千多斤的重量。所以临时更换整个过木方是很难达到这些要求的。在这时掌线的求其次,要求在过木方里面加槐木、枣木之类的硬质方子木,这样实际起支撑作用的是里面的填充木料,过木方外面的木板就只是个摆设,不用劲支撑。

无疑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解燃眉之急,又可达百年大计。老王的眉头舒展开了。他把掌线的领到院子左边的一棵枣树下。

然而掌线的拿尺子丈量后,却摇摇头。这是个歪脖子枣树,弯七扭八的,截不出可用的木段。

老王似乎陷入了绝境,眉头皱得更紧了。

掌线的抬头时眼前一亮。他发现院外不远处还有一棵枣树,打眼望去,这枣树就好像是给填过木方预备的,基本条直,稍加修饰就正好作填充。

然而老王却使劲摆手摇头。因为这棵枣树的归属问题,老王家和前邻居老梁家早就结下了梁子。

说起来,这棵枣树是老王儿子两岁时吃了院内长的枣树上的枣,随意吐了个枣核才长出了这棵枣树的。这棵枣树长在了王、梁两家宅基地界边上,实际是树身长在了王家这边。但结枣之后,老梁家却赶来打枣。说是树身长在你家地里,树冠却有一半长在我家,这棵树就是两家合有的,谁抢到枣就是谁的。

话是这样说。第二年老王抢先要打枣时,老梁却带了独生儿子和三个孙子来到树下,把老王打下来的枣全都拾进自家带来的布袋里。老梁边拾枣边往嘴里塞着说着:“没费劲的枣还真甜!”气得老王胡子都歪了,差点儿从树上跌下来。

老王这边只一根独苗,论打架论吵嘴都不是敌手,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这些年。现在掌线的看准了这棵枣树要锯了做方子木,老王很怕老梁家来闹,一旦闹个天翻地覆,老王家更是受不了呀。

可不用这棵枣树又怎么办呢?老王一筹莫展。

掌线的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听说了这些情况后,把大腿一拍说,不管他,就用这棵树了。他想找事,我顶着!

正在锯树,就见老梁气冲冲地来了。他倒背着手,胡子一撅一撅的,一脚踩在地上似乎要砸个坑。掌线的见势不妙,赶忙迎上前去。有人给壮胆,老王也只好跟在后面,艰难前行。

掌线的先是打躬作揖,然后一边解释,一边导引老梁去看用这棵枣树的必要。老梁的气渐渐消了,最后笑了,说,盖房是百年大计,不是仨瓜俩枣的事了。再在这棵树上计较,也显得我老梁太不地道了。我走,你们忙,你们忙。

开天辟地头一回,见到了老梁的宽宏大量,老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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