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1977年,印象中那年冬天特别冷。那年我23岁,是教龄才两年多的年轻教师,承蒙领导信任,在梨园联中担任初中毕业班的班主任。那时候,什么东西都要“计划”供应,学校每年的烤火煤只供给老师,不供给学生。不知为什么,那年烤火煤的计划指标下达得特别晚,以至于快到元旦了,还没来到,所以教师宿舍也没有点炉子。
但即使点炉子,一个小小的炉眼能窜出多么大的火头儿?三间房的办公室大约不到40平方米面积,白天民办老师和我们一块办公,夜晚我们公办老师四五个人住,如果不凑在火炉前烤火,那点儿微弱的炉火对我们来说基本没什么感觉,所以也就从没有中煤毒的。那时为了防寒,我们把墙北面的窗户用砖垒死,凛冽的北风还是从砖缝的缝隙中挤进来,拱破窗纸,与我们的体温较量。好在那时年轻,俗话说“小伙子睡凉炕,全凭底里壮。”虽然冷,但是还不能耽误工作,更何况明年学生升高中十余年来首次要进行考试,学科教学成绩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但是当了两年多的教师,还不知道什么叫备课,甚至不知道不明白到底要教给学生什么知识。于是我们迫不及待地向老教师学习怎样备课、怎样上课,既新鲜又新奇,所以课外下的功夫就大,时间也长。早晨,我们和学生一样跑操,半个小时活动下来,体内的火力就上来了;上午的课间操再活动活动,活力四射;下午课外活动打打乒乓球、篮球,又能暖和一阵子。其他时间除去上课就是备课,非常紧张,也就没有精力去关注个人冷暖。最难受的是晚自习之后备课的时候,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写教案,身上的热量已经散失殆尽,手脚冻得发木发麻,哈哈气再写一会;还不行,就把手凑在煤油灯罩子外,靠灯火烤炙的灯罩暖和一会,再写。后来与我既是同事又是同学的高兴泉想出来一个办法,每天从做饭烧开水的大锅里舀出溜锅水,倒进暖水瓶里,买来三角钱一两的茶叶(为的是驱除那种难喝的溜锅水味)泡茶喝。茶杯就放在面前,不时抿一口,体内的温度就能有效保持;手冷了就捧着茶杯暖一会,一举两得。
好在冬至过后入九之前,烤火煤到了。我们赶紧组织大学生趁着晴天和煤泥、摊煤坯,忙个不亦乐乎。早已砌好闲置一个多月的炉子终于冒出了火苗,大家围在火炉旁,充分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然而,喝茶、靠灯罩取暖已经成为习惯。即使有了炉火也不能代替了。炉火、温茶、煤油灯陪伴我们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教学业务技术日渐成熟,走过春暖花开、七月流火,我们送出了一届品德优秀、刻苦勤奋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