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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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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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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多情的土地

四季红像洞庭湖平原锅底

精耕细作图画徐徐铺开

我是迷路的

孩子

纵横交错 阡陌河渠

沃野千里

沉醉的安化汉子

乡愁系在腰上

梅山文化与洞庭文明

交织成一行热泪

四十载春秋

云梦悠悠

月夜枕上

寸草心不老,我们不散

魂在故乡

根在水乡

来沅江四季红这个地方,我肯定是要看大通湖水域的。湖边的草丛,是流苏般的模样。五月的天空,湛蓝湛蓝。这婷婷的白桦林,在河州不远处。草坡是眼前的绿海,层次分明。浅绿的、嫩绿的、深绿的,绿得这么恰到好处。

这种时刻,你就会觉得大通湖的碧波,在烟雾迷蒙之中,陪伴着丛林有一种浑然一体的舒适度。这种近处的层次感,与放眼望去的云雾袅绕,带给我们一种视觉上愉悦。这种布局,来自大自然的手笔,你如果不来这里,不在黄昏来临之前,踏足在这一片土地,怎么能看到这样迷离的景色。

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大通湖的水域一直保持着矜持的风度。你从任意的一个角度,拍下一组图片,你都会感觉到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风轻抚你的脸颊。我坐在这云梦幽幽的堤岸上,似乎什么都可以想;或者什么都不用想。夜是思想的精灵,让你的思维离开城市的喧嚣,回归到这静谧的湖畔。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四季红小镇。这是一个“猫鱼”做得非常好的地方。这种让你流口水的小吃,其实就是一种到处都可以销售的腐乳。但是四季红的腐乳,肯定有四季红的口感。当你坐在饭桌上,吃那些油腻的菜反胃的时候,再吃一点腐乳。你就会感觉到你的味觉里所有的元素都被调动起来,那种爽快只有吃过四季红“猫鱼”的人知道。

我们来到四季红,这里接待我们的朋友说一定要吃一顿狗肉火锅。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养狗的人士,但是对那些通人性的狗,也会在某一个时刻对它产生欢喜,所以对于吃狗肉,不是那么热乎。

记得在我们老家,过年的时候也会吃狗肉。但是爷爷总是对他的几个儿子说:

“狗肉是上不得台盘的”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情愿,估计是不太想让自己的儿子杀掉家里养的狗。但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几个小伙子实在找不到可以解馋的食物,就只好用铁榔头,狠狠地去砸狗头。当我目睹那被砸得留下一地血迹的场面,到父亲和叔叔一起把狗肉炖成一锅,围在一个临时砌好的锅灶旁吃狗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胃一下一下痉挛。父亲那个时候就会对我说:“你以后就别跟着我们看杀狗的那个场面”。

我知道父亲是看穿了我的那点小心思,一个单纯的小女孩目睹自己家养的狗被杀掉,然后再炖上,变成美食后让自己去品尝。这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情感折磨,这种折磨那么清晰的留在记忆,以至于今天在四季红小镇上,在品尝着一盘美味时,我心里会有一种原罪感。餐桌上的品尝,让在味觉上得到了满足。但是在拥有这种满足感的同时,心里总是有一种隐痛。就像我们穿上城市里流行的服饰,心里却永远惦记着乡村里那些土布的舒适。这个晚上对狗肉的品尝,让我欢喜又让我焦虑,我无法拒绝美味的诱惑,又无法忘记童年的那些记忆。于是我就在想,长大真的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啊!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继续寒暄。我的先生陪着他的兄弟唠嗑,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深。那个在四季红工作了半辈子的兄弟,抓着我先生的手,说道;“兄弟啊,要不是你明天要上班,我一定还要把你留在这里”。

这种留下客人的真诚,让我们有一种眼泪都要留下来的冲动。后来依依不舍,开始上车回家。

夜色朦胧

我把乡村的静谧抱在怀里

你听

洞庭湖畔狗吠声

在那个不知名的岔路口

冒出来

前面是路 后面也是路

我们被路夹在中间

忘记归程

在回来的路上,先生一直在回味狗肉的味道。他说今天来四季红,吃了这盘狗肉,就是最幸福的。

他在微醉后说的这些真话,让我又想起我童年时吃狗肉的那些际遇,我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一种翻江倒海的难受,赶紧示意司机停车,在路边上,吐得好像要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的一样。

先生还在车上吹着牛皮,说我们女人就是矫情,吃几块狗肉都难受成这个样子。我捂着自己的嘴巴,撑着难受的躯体,一副让人觉得看不下去的样子。

后来车门开了,先生伸出手来要扶我上车。我挣脱他的搀扶,一个人踉跄着往前。这时候有一种很深的厌恶感,如果一个人在呵斥你、不理解你之后,又给你送几颗甜枣过来,那么你还会接下那颗甜枣来品尝不?

我的抗拒与生俱来,就像我喜欢着湖湘风光一样,也是与生俱来的。在这样黑漆漆的夜晚,我听着风从我的耳畔吹过。想到晚上陪我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些人,他们是从安化移民过来的。他们一辈子都在这里工作与生活,他们耕耘在这湖湘的土地上,远离都市的风情……

这一块多情的土地,让生活在这里的安化移民,把山里汉子的倔强融合在洞庭水乡里,所以做出了那种四季红味道的“猫鱼”,所以养出了那么多活蹦乱跳的龙虾。

归途,总是那么遥远。我们在夜色朦胧之中,带着乡村的淳朴,回到城市的晨。

这一片多情的土地,让来膜拜你的人获得一次精神上的重生。生活越简单越幸福,我们无法忘记自己的家园,根在这里,思乡情结缠绕着我们的灵魂与骨血。无论将来埋骨何方,都无法忘记这河湖交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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