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诗歌发出非遗最强音
——读蒋典军诗集《百年守艺人》有感
王典根
一词一初心,一诗一使命。笔者沿着封面镶嵌的文字步入,“当田间的耕作/成为少数人掌握的技艺/当农活、体力劳动/成为一种行为艺术/当劳动者的生产工具、服饰/成为一种道具时/我从中发现了/诗和歌的生命源、生命力和诗歌之根……”可以想象的到作者用诗词描绘非遗之路的初心,用歌赋撰写如歌如泣的使命,而行走在生活底层的脚印,满眼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两腿泥”的忙碌身影。
这是蒋典军继诗集《起奏黎明》之后,今又由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新诗集《百年守艺人》,可喜可贺!该书以三十余万字的篇幅,首次对中国西部歌乡村技艺进行寻根追踪,是一次覆盖面广,审视性强,重塑值高的非遗检阅和诗歌巡礼。它不但是对失传非遗的重现,而且它所体现的艺术追求和创作风范,可为当下和未来的非遗传承提供有益的参照样本。
诗言志,歌咏言。诗歌看似简单,却大有讲究;诗歌听似原始,只是老得不明显啊!自古诗歌便是中国文学的正宗,从从唐诗宋词到明清烟雨再至今的新体诗,诗歌始终是语言艺术的最高形式。每个时代“和诗以歌”的“精神高地”,都让古老与流行碰撞火花,流芳千年;让经典与现代璀璨如新,最醉人心,从而使诗歌之美持续走进千家万户,温暖着神圣的文学世界。这应该是没有质疑的,所以我始终对诗歌怀有虔诚之心,对诗人怀有敬畏之意。
陕南安康地处秦头楚尾,古往今来都有着深厚的人文底蕴,诗意文化甚是热闹,汉江沿线诗人数量具多,每年生产着不少的优秀诗歌作品。所以,诗词歌赋在汉水之滨并没有“边缘化”“大众化”,反而历久弥新,更加光鲜,更加有活力,更显有价值。新诗集《百年守艺人》和作者蒋典军便在其中,既有陌生的锄头,又有似曾相识的笔头;既有现代的语感,又有传统色彩的美感;既有常见的“妆扮”,又有新鲜妖娆的“枝繁叶茂”,着实不容易。
脚下有泥土,笔下有文章。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因为,从泥土长出来中的诗歌,或许可以修复着不如意的伤口,或许可以激励着天地间的勇往。自幼关注着诗歌动向,探索着诗歌风向,模仿着诗歌方向,仰望着诗歌走向,寻找着“诗和远方”的最完美表现形式。蒋典军新诗集《百年守艺人》所展现出来的安静和寂寞便是笔者追求的诗歌范本和崇拜的文学常态,他把断裂的非遗文化链条承接起来,独创中国西部的“非遗词典”。
作为一个诗人,可以缺少知识,但不能没文化,对传统文化要有一定的认知、沉淀、积累,才能彰显传统文化的张力和持久挖掘非遗文化的能量。为抢救、搜集、整理、录存、保护、传承秦巴山区老手艺及其从业者的文化技艺,蒋典军近十年来行走西部上百个村庄,走访调研100多位民间匠人,130多首诗歌记录了老手艺人的生活经历、成长过程、精湛技艺以及他们与所处生存环境的融合等方方面面,全面展现了传统手工艺的魅力,凸显凝结在老艺人骨子里的匠人精神,不仅承载着浓郁的乡愁情感和故乡记忆,更呈现了中国西部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即将远去的各类绚丽多姿、异彩纷呈的文化符号。
为非遗代言,为行业发声。《百年守艺人》不仅是蒋典军的期盼,还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8年度定点深入生活项目和安康市汉滨区政府2019年重点文艺创作项目。这是一部关于中国西部乡村的史诗,却没有“高大上”“白富美”的“阳春白雪”,只有“上接天线,下接地气”的“乡里巴人”,或个体生命卑微的“手艺人”,而这些卑微像沙子一样侵蚀着古老乡村的柱基。
把爱好当职业干,把职业当事业干。蒋典军诗集《百年守艺人》是懂行之作,懂得诗歌的真谛“诗贵曲,不贵直”。这些年头,蒋典军行走在诗歌的故乡,将诗歌与非遗、爱好与职业完美融合,成为当地文化系统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他是写书法、搞摄影、玩文字出身的,这些行当都是高度抽象的学问,抛开了所有形象思维,只抽出诗歌艺术的物语化表达。他掌握了其中的奥妙,自如地游走于艺术和诗歌之间,给非遗插上了诗歌的翅膀,给诗歌增添了技艺的奥秘。
最是诗歌能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我始终琢磨,蒋典军的诗集为什么命名为《百年守艺人》,新诗集的内容,并没有任何一首诗叫这个题目。我猜想这个书名就是作者对整个诗集的一个精髓概括,为啥是百年不是千年,为啥是“守艺”不是“手艺”?我想起一句老话“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百岁大约是一个难以逾越的生命极限。蒋典军可能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把新诗集的生命定义为世界的冷静观察者,静静地守望,静静地冥想,静静地书写,新诗集分为“艺人”“艺心”“艺魂”三辑来命名,似乎也印证着作者的初衷。
非遗传承,把根留住。蒋典军在《百年守艺人》自序中说:“农历,记录着农耕文化;故事,承载着农耕文明;农之根,结满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农民,讲述着各种匠人生动的故事,故事里珍藏着百年守艺人的乡贤文化。”还有他在农村生活15年头,从事乡镇、文化馆工作,同非遗传承人打交道那些岁月,才是真正属于作者给老艺人代言的水土,更是《百年守艺人》个性化创作的源泉,永远不可能被模式化、批量化、公式化地“制造”出来。“每当走出家门,脑子里首先蹦出来的信号是:先去年事已高的艺人那儿,再就是濒临失传的非遗项目分布点或传承人那儿……说没就没了,比救火还难。只能叹息一声,来不及了。”这就是用文学讲述农之根,对老艺人的尊重态度;这就是用诗歌唱非遗,对老艺人的敬畏灵感。
诗品如人品。诗词歌赋也是有生命的,有情怀的,有温度的。蒋典军第一身份是公务员,这个群体活动目的带有明显功利性,每天被鲜花和掌声簇拥,却体验着不踏实的诱惑,更缺乏舞文弄墨的归属感。如果与蒋典军接触,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少言、低调、深思、执着、幽默,你读他的诗,恰是诗如其人,用语平实却意象独特,笔触细腻而思绪纷扬,表面平静而内含张力,时常有一种忧郁的诗歌情绪指向某种生活哲理。
歌唱艺人,记录非遗之美
看懂非遗之美,记录非遗之根。蒋典军诗集《百年守艺人》第一辑《艺人》:“艺人——根植农村。回荡在乡间千年不哑的称呼:把式、匠人、手艺人、工大国匠……始为生计出发,在大地旮旮旯旯行走,与河山对话,薪火不绝,代际相传。”这样开门见山的认知非遗,引人入谜。
开场小人物,蕴藏大哲理。蒋典军生活中的一个小小人物便能触发他的创作灵感,牵引出他心灵深处的某种感悟,然后由这种感悟生发开去组合意象寄托情感或思绪。他并不采用完全写实的手法去组织材料,而是把能够表达他思绪的意象抓来组合在一起,实现“象由心构,诗由心造” 的境界。譬如长诗《我是中国农民》,第一句向世界开始宣誓“中国有56个民族/总是生长在乡村”“中国农民是从土地里长出的诗歌/被土地朗诵得平仄有声”“中国农民将土地高高举过头顶”,结尾落笔又说“我是农民/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首尾自成一体,让人回味无穷。这里边出现了许多时代意象,但互相之间的关系是清楚的,让“民族”与“乡村”、“土地”与“阳光”相敬如宾,互联互通。这就是举国上下热议的“大国工匠精神”,中国农民始终奔波着“太阳还未洗脸/我已给那个山头/穿好了衣服”,保持“工”与“匠”的时代内涵不变;中国农民始终忙碌着“矗立云层的脚手架/昼夜睁着眼睛”,敬畏“工”与“匠”的耕耘姿态不变,则强调忠业、精业、乐业精神,值得每个人学习。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解读,未必精准。《西坡黄花》借“罗长森的西坡情”“摘黄花的女人”“黄花梦”叙述黄花的前世今生和古往今来,用诗行解读城市反哺乡村的生产场面,看见脱贫攻坚另一面就是新时代送给中国乡村的最好礼物。蒋典军的诗歌允许多种解读,这正是诗歌的魅力所在,这更让我们感受一群令人尊重的群体,值得让历史铭记的手艺人。这样的例子还可以找出很多,恕不一一列举。
籍籍无名,默默守护。这个物欲横流的喧嚣时代,正是这么一群可以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经得住诱惑的“乡村秀才”,背着情感和梦想,带着记忆和温度,才用自己的信念将这些传统手艺一代代的传承下去。譬如《铁匠》:“铁/是你从太阳里掏出来的/锻造血性和气概/铁/从此成为铁匠的宗教”;《木匠》:“十指/生为森林/望闻问切”;《修伞匠》:“给伞治病的人/自己却没有一把健康伞/常把伞主人删掉的细节/随意纳成一块天空/让漂泊的年月晴好”;《弹花匠》:“行走在乡间/那张弓比山路还弯”;《漆匠》:“缝在秦巴山间/一枚只说方言的布扣/常年与漆树私聊”……这些普通小众都是作者笔下不为世人所知的“老顽固”,他们不仅愿意去听从内心的安排,还让我们被那一个个善意执念的“匠心”推着寻找“诗和远方”,更让我们重温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句话:“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咱不能丢啊!”
老艺人,不仅是养家糊口的技艺,不仅是光环簇拥的荣誉,更多的是沉甸甸的传承。蒋典军诗集就有许多我也说不清楚其内涵的工匠精神,他却能用诗歌把非遗传承人描写的伶俐精致,让我们品味着各类手艺人的骄傲与辛酸。譬如《人间医院》:“擦鞋人/还有一件黄马甲儿/背上背着城市的欢迎词/自己却不是城市的主人,人力车夫/两只轮子/还有两条腿/都是环保的,清洁工/笤帚是长在你手上的手”,这些被称为“城市医生”的乡村艺术家,永远延着“先成家,后成名”的埋头赶路的孤勇,就这么既单调又乏味的守着旧日时光。
还有《磨坊》:“石磨/用一辈子的精力转动/写村子的履历/村子却到处都有病句”;《茅台词》贵州、茅台、酒/几个名词自带的东方文化/竖起大洋彼岸的拇指/高呼china”……这些构思奇妙的画面感,给读者带来审美快感,值得反复揣摩;这些诗味隽永的比喻句,即使全诗难懂,也不妨碍这些片段的闪光,更彰显中国文化自信的正能量和好声音。
歌咏艺心,保护非遗之景
涵养非遗之爱,保护非遗之景。蒋典军诗集《百年守艺人》第二辑《艺心》:“艺心——代代循规蹈矩,苦苦地用心口、口口相传,守望技艺,育人化人,给人类留下活态传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样画龙点睛的守护非遗,引心入景。
守护的是文脉,传承的是历史。蒋典军每一首小诗背后都有大故事,他从不同的小场景歌咏不同的技艺,或嘹亮悠扬、或低回婉转、沙哑短促,仿似熨帖的平民化乐声,带来浅浅的喧哗,深入人心。譬如《河心村札记(组诗)》:“夜宿湖畔农家,每当诵读流水时/扳着指头数/村子走过的艰难”;《汉江瘦腰》一座大坝/将汉江流动的语速/校正得有礼有节”;《瀛湖谣》岛/是湖没有咽完的山/山/是水没煮熟的石头”;《守护村庄》河心的鸡鸣/比祖师殿的木鱼声/起得更早/织女石传说/用传唱千年的渔歌/缝补网事”,记录了驻村帮扶的心得和真实的感受,对诗中所写的那些场景都赋予现代扶贫文化的内涵,引导我们去挖掘、播种、歌咏。
蒋典军是当地文坛卓有才华的诗人,他的诗独树一帜,在我看来,是比较高的标杆。譬如《乡音》:“乡音/缩短时空的距离/乡音/拉长离别的疼痛/乡音/治疗思念”;《问海》:“走近海/才知道自己在岸上/走进海/明白了要爱一片岸”;《还是这样称呼你(外一首)》:“笔和烟的日子,在文学这条路上/你是跪着行走的”;《荷花》:“荷花/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绝句/一池的稀泥之上/盛开着一塘的哲理”;《因为雨》:“水滴滑过高空/叫雨/石头们因想雨/碎成了沙漠”;《天堂路》:“你要去的地方/都说很美/送你的人/却都返回了”;《长安听雨》:“长安是西安的乳名/西安是长安的姓名”…… 这些物语化的诗意采撷,衬托“心随物语,物与人的交拟;境随景动,物与物的叠加”所渲染的情景化效果,更让我看到了他对语言极简的追求,甚至看出他对诗句暧昧的样貌。
科技推动了社会进步,但我们却更信赖那些出自老艺人、老师傅、老匠人之手的物件。这些遗留下来的不是乡村技艺,而是“十指连心”的温度计和晴雨表,更是任何高精尖技术都代替不了的自然情感。当瀛湖鱼宴遇到五里黄酒,当天然美味结合古法技艺,美食、美酒与美景的碰撞,让我们在对器物之美、技艺之美、匠心之美、文化之美的重新发现中,更加坚定了“文化搭台、旅游唱戏”的自信心,使非遗真正成为瀛湖景区的最靓名片。譬如《瀛湖辞(三章)》:“把一条江存在秦岭巴山间/就有些难了/那水/是水院落/水村庄/水家族/水镇/水部落联合起来的水世界”“大坝,大坝低语/汉水的脚比汉江长”“岛,湖水没有吃完的山/渔夫的岸”;《翠屏岛(外三首)》:“隔水打坐的两位老乡/有一座钢骨架桥的拉扯/不再孤单”“ 瀛湖,水氏家族的祠堂/供奉着秦岭、巴山”……这些场景化诗句,期盼已久,超乎手心,让瀛湖风景赋予了最感动的生命随心之境,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物语唯我之感,或许会取得更加完美地呈现效果。
蒋典军用诗,歌咏非遗,这本身就是一条未知的新路,并且很难转身拐弯。譬如《天堂路》中“能带走的/是那面没牙的鼓梆/用哑嗓子/清唱的孝歌”等心灵之语,流露出一种洞悉生命之后的从容,看透一份诗心成熟之后的淡定,表明作者对自己的写作和思考已有了期许,有了传承非遗的信心。我相信,这也是他想要追求的诗意生活,只要把书写坚守最后,诗歌必然会与幸福非遗欣喜相遇,愿文学安好。
歌颂艺魂,传承非遗之情
感受非遗魅力,传承非遗精神。蒋典军诗集《百年守艺人》第三辑《艺魂》:“艺魂——千百年的肢体语言,技艺影像,始终以大自然为底色,以人们的需求为感光度,铸就世代进步、走向文明的光芒。”这样锦上添花的推介非遗,引诗入神。
非遗就是文明族谱,传承就是文化筑魂。非遗本身就是一种财富,而传承非遗就是保护历史文脉,宣传非遗就是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这部分诗歌切中一些小地名沉淀下来的非遗项目分布之地,像在电子显微镜下,用探针拨开诗歌基因上的链条,从而激活非遗内在的生命力,让我们回溯非遗记忆,感受非遗魅力,寻找一种非遗元素的诗歌宿命……譬如《西部畅想》:“高粱和枫叶红的时候/正是西部酿酒的季节/有酒/人自醉/无酒/西部醉人”;《诗经里的汉江》:“渔舟和码头老去的速度/比《诗经》泛黄变脆的/速度还快”,这些诗歌虽写在当下,却使古老非遗“鲜活”起来,再次唤醒我们要同圣经一样培养传承非遗的道德感,认清非遗的力量,非遗的权力,非遗的自由,激起全民传承非遗的勇气,激起我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
汉江是我国母亲河之一,是长江的最大支流,串联起长江文明和黄河文明,汉江非遗在华夏文明的形成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譬如《读汉江》:“汉江/在世界地图上/是一根穿进长江鼻孔的线/去缝合大海被污染的伤口”;《对江说》:“雨量决定流量/流量倾诉/一江两岸庄稼的表情”;《向汉江》:“我居住‘南水北调’的根部/在汉江的心房/领悟汉水的曲美和自然的恒久”……这些深入骨髓的诗语,借沉淀之诗叫醒装睡的非遗,让灵动的非遗与精致的诗歌飘香远方,使濒危的非遗获得重生,飞入寻常百姓家。
走进非遗的世界,阅读非遗的今天;探索非遗的奥妙,传承非遗的精神。因非遗传承而传神,因非遗多彩而风景如画。譬如《我的白墙灰瓦(外二首)》:“我的乡村音乐/音乐四处流浪/始终没有黄腔/城市和乡村/本是一首歌/却唱跑调了多年”;《感恩油茶园》:“茶油/用秋天的纬度/抬高舌尖味蕊的品位”;《铜川的名词》:“手握夕阳/你至今仍在中国的铜川/思考/盛唐时代的那张处方”……这些让作者忧伤之地,因为有手艺术人到“守艺人”的薪火相传,有技术到艺术的最后积攒,他们坚守才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显得格外珍贵。
曾经何时,老百姓生活慢悠悠,却情深不浮躁。如今什么都快了,生活如此美好,我们反而像是丢了魂一样,难以安静下来。那些可感、可知、可歌、可颂的非遗灵魂之诗,让你不仅想致敬所有巧手素心的老艺人,还能从诗中悟出生活的哲理。譬如《念叨草原》:“伸手就能抓住云朵/抓一把新鲜的空气/两代人的梦”;《黎明,村庄的梦想》:“土地被赋予/科学发展的理念之后/村庄便有了语言和思想/民生便有了福址”;《三村村看夏(组诗)》:“朱家/毛家/章家/三本族谱/装订成一个村子”“三村村是《大同镇志》里的/一个页码/原来的那三个村是些章节”“三村是朵浪花/把岸边的陈年黄酒/朗诵了数百年”;《慢时光里的镇坪(组诗)》:“用花开的声音和镇坪说话/也许没有听见/天就亮了/也许还没有听清/又要过年了”;《双河口的名词》:“命中注定/楼房河、梨家河/走散了多年的河兄河弟/相遇秦岭南麓/舔舐的部位/成了双河口的乳名”;《走进羊山》:“羊山是长在/秦岭根部的一颗暗痣”;《九寨沟,窑变的国画》:“寨子隐居了/炊烟在林间打坐”;《欢喜岭笔记》:“肃穆大殿/供奉着千年不变的信仰/在欢喜岭/可以问天”……这些从泥土里写出来的非遗之魂,还原守艺的宗教仪式,聆听从灵魂深处长出来的诗情画意,的确比心深,比海大,比天高啊!
源远者流长,根深者枝茂。一片土地的历史,就是在她之上的人民的历史。中国西部是老手艺的繁荣兴旺之地,秦巴汉水更是老手艺人的聚焦传承之地。任何语言都是有力量的,任何文学作品都代替不了诗歌的力量,它往往能抓住思想上最脆弱的疼点。这本《百年守艺人》作者蒋典军坐得住冷板凳,他率先用诗歌的朦胧语境讲述安康故事,让诗歌艺术发出非遗最强音。它的结集正式出版将为西部非遗、民俗文学、乡愁文化研究,提供珍贵的域情资料。蒋典军在后记这样记载着:“我常跪在汉字前,向诗歌磕头。”这便是扎根在作者心间的初心之源,却让我们有一些忧伤和感动,还有一种初心和使命。
一字一世界,一语一乾坤。《百年守艺人》是一句句博观约取出来的,是一首首厚积薄发出来的,更是语词借助耕作生长出来的非遗诗歌。随着《艺人》感情的起伏,《艺心》想象的飞驰,《艺魂》往往自然地形成了鲜明的节奏与和谐的韵律,读起来琅琅上口,诵起来锵锵悦耳,唱起来句句动听,容易激发读者的情感,引起读者的想象,并越读越钦佩。这个创新探索之风盛行的新时代,作者最终精准定位了“用文学讲述农根,用诗歌唱非遗” 的诗歌立场,唯无惧才能坚持,唯磨砺才能瞩目,唯创新才能发展,唯匠心才能传承,让非遗在从过去走向未来、从老手艺变成新时尚、从鲜有人知到进入读者视野的途中,一代代非遗传承人功不可没,他们也一直在默默笃行着。蒋典军还在继续考量着,更值得我们所有人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