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王发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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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在清朝牧羊
1 眺望
一株草黄了
草原在颤动
蓝天好像失去了支撑
一个劲地倾斜
牛和羊站不稳脚跟
草原干燥的全是风
一只羊不愿意过冬
许多羊跟着疼痛
草原铁一样的寒冷
走到哪都是呆板的生命
毡房，熬着皱巴巴的灯
沉浸在“南无阿弥陀佛”之中
用佛的眼睛展开
思索未来的尺寸
沉睡的小草露出峥嵘
美岱召在眺望
2008.12.31
2 在清朝牧羊
一个牧羊人
拽着清朝的寒风睡着了
躺在草原上，像一块
坚硬的石头
身子挡着寒风
羊群依偎在身边，一片片
草叶挂在蓝天的边际
偶尔看见几滴血
像火苗探出了头
眺望着无数颗等待黎明的心
美岱召在祈祷
草原分娩了一次文明
一群羊从雪白走向火红
2010.1.24
3 一张羊皮
一只羊低下头
碎小的脚步，履行
深深呼吸，几颗牙齿
咀嚼着大地
一斤肉，草原的记忆
一滴血，春天的开始
走进夜晚的一张羊皮
让多少人陶醉
你剥了他剥，他剥了再剥
羊痛苦地盘剥着一张皮
草原寒冷的无法入睡
羊不说话，站在那里
2010.9.14
4 草根
拔起草根喂羊
草原走上了军事化的牧养
牧场，佩上了困惑的刀枪
牧民，风吹草动地跳荡
马头琴拉开的长弓流出血的歌唱
迁徙的毡房转动诵经的苍凉
草原在不阴不阳的血液中延长
额吉的馕和拴马桩
蒙古包的天窗栖息着奔跑的思想
炒米爆开的五谷眺望游牧的太阳
美岱召在融合，农耕在徜徉
草原，如饥似渴地等待
2008.12.22
5 草，妈咪妈咪哄
把一只羊
剪成无数片雪花
天有了醉意
草原多了喇嘛
美岱召轮回着它的子孙
康熙大帝拨动了一颗佛珠
草原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夜，不敢睁开眼睛
从朦胧走向朦胧
从静默走向静默
一群羊学会了念经
草，“妈咪妈咪哄”
2010.9.16
6 草原，一颗佛的心
一株草加上善良就长成了羊
乌里雅苏台的羊，咀嚼着
美岱召的经文，一天
比一天深动
草根、草叶和草的水分
在羊的体内虔诚地流动
羊吃上，就懂得了献身
草原，一颗佛的心
2010.9.17
7 天堂
一个牧民
追赶在诵经的途中
千里路，月光跟踪
万里风，白云随身
水清草绿的蓝天
淡定在一个朝圣者的内心
诚实，留下心的印痕
长途游牧是牧民的日程
但，一颗心的向往
是大自然无法预测的一个梦，从
库仑（乌兰巴托）来美岱召朝拜真经
羊走的不是路，是牧人铺开的心
无于言表的幸福，从血脉溢出
把牛羊献给佛，自己也成了佛
草原积淀下一种强大的力量
渐渐变成了天堂
2011.5.6
8 草原第一召
美岱召与关音庙同意
他是人们心中最信赖的佛地
历史上，以人命名的召寺亦屈指
美岱召，音借麦达里
从莫斯科，顺着一道光走
翻过乌拉尔山
你就会看到光的源头
——美岱召
一圈一圈的光
扩大成高山，扩大成海洋
最后扩大成人的心灵
融于浩瀚的天空
美岱召
西伯利亚向往的火种
一颗一颗播撒成欧亚的脚步
来美岱召都要转转经桶
2011.6.10
9 大柳树
大柳树又高又大，主干
八个人伸双臂才可交合
桶粗的五个枝，迎天而发
远远望去像仙女散花
每逢草麦、黄杏和大烟上市
这里就沸腾成一片辽阔的海
大柳树的根伸出地面三尺多高
一根一根排成一局智慧的八卦阵
体察着万象之灵
风情雨情人情在树的根部互通
赶集的人们纷纷跪倒在上面
用虔诚的心祈求好运
抽一根签，吸引着远方的人们
金钱与神灵契合的如此神明
从太阳的影子中看到一颗心
洁白洁白，无边无垠
2018.1.5
10 大神庙
把汗水融入泥土
用公平和正义塑起
灵魂寻找着前方的秘密
风，摇响一串铃铛
一盏灯比一万年还长
比如，一炷香的青烟
流过了历史的长河
一座庙
集中人的道德和良心
盘点着过往的生灵，蒙语汉语
虔诚地萦绕在神的怀中
大神庙塑造着龙王、奶奶、关老爷
还有人们最喜爱的财神，众神守护
着周村，每到节日很隆重
四村八社的人都来问道
庙前一对松柏树，又粗又高
紧紧地环抱着令观者起敬，庙前
立一石碑，刻108股分水村规
神奇的庙会显示着它的权威
也许是心的默许
总之，它能带给人们一种宽慰
静静地超越自己，像白云飘起
任由东西，亦在命里
2020.7.29
11 大戏台
召庙的西南方
有座大戏台，和大神庙正对
人们每年在这里用神情的表演
向储神汇报劳作
从山南海北赶来的人们
在这里寻找一种心灵契合
缺钙的补钙，缺血的补血
心中，那份愧疚暗暗洒落
舞台上的曹操、关羽
像一枚历史的铜鏡
照见了草原，照见了乾坤
声音轻轻洒下一片明净
2018.1.4
12 炮台楼
在戏台西，隔一条街
建有高大的炮台楼
它安静得像一片云
暗藏，天上的月光和地下的脚印
他是山川的情感，命运的里程
一次次地分解，留下忐忑的奔跑
炮台楼，他以一粒子弹的重量
穿过黑暗，眺望黎明的距离
影子离去的夜晚
用智慧驮几颗星星
静静倾听历史的回音
2018.1.4
13 驿站
驿站，在炮台楼西约二十步
白昼转运着，像潮水一拨一拨
翻涌，四季在这里
显得如此深情
一部分人怀着虔诚的心朝拜佛主
一部分人计划着玩弄交换商品
无论在什么时辰这里都能听到
一种祈祷和讨价还价声音
特别是晚上
望着星星辨认下一轮商情
时空一更一更过去
谋略一次一次加深
仿佛，佛主对每一个夜晚
看得很清，人间发生的事都在
他的掌控之中，想了一晚上的商人
清晨早早起来，又向佛主叩问
2020.7.14
14 古井
一眼古井，是生命的见证
追问历史，一根井绳
深深地吊起月亮和星星
五味调剂着生活的文明
许多牧民来到这里
或敬香或朝拜都带一壶水回去
滋润干渴的心灵
是的，这眼井很神秘
井水清澈甘甜，无论何时吊起
水中都呈现一尊佛影
闪着光，轻轻摇动
2020.7.13
15 亭子房
美岱召的亭子房
不知它的脚印有多长
但，常常能看到一缕光
在美岱召的上空飘荡
有时像人的影子，有时像
一缕风，轻轻地贴着大地
体现着多民族的畅想
闲时，这里每天有很多人
他们谈论着草原与农耕
单一与多元，像一场戏
有情有理地打发时光
2020.7.15
16 九月九交班子
找一块干净的地方
把四季晒一晒，说一说
高粱玉米大豆与奶茶的融合成长
理一理散乱的脚步如何走进天堂
用良心抚摸正义
从一粒米到一座山的担当
以及一株草与羊群的变迁
是怎样用鲜血写上蓝天
一字一字纯净，一行一行
铺开，蒙文汉文一样清白
这就是九月九这一天，应社的
把账目向百姓一清二楚地交代
然后选出接班人
清除，“吃庙贼”
新一年，以新的姿态
轰轰烈烈地展开
2018.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