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夜晚,漫步小街,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转过街角,木屋的土灶里飘散出一股清冽的粽叶香,身上所有的感官一下子都变得兴奋起来,喉咙不禁咕噜咕噜涌动起来。
端午近了,萦绕心底的至味粽香的念头便触动了我。端午是中国传统节日,为纪念屈原而沿袭至今。集市上,卖粽叶的,艾草的,菖蒲最近也多了起来。端午节还有洒雄黄酒、挂艾叶菖蒲等习俗。粽子是端午节的主角,也是我的最爱。小时候端午前几天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那时的粽子全村只有清一色一种——红枣糯米粽,蘸着白糖或红糖吃。
如今超市货架上粽子常年都有得卖,我也会买来吃。这几年,我尝遍全国十几种天南海北的粽子。譬如,我尝过北京派包裹着果脯的大黄米粽,广东派的冬叶包裹着糯米、绿豆、咸蛋黄、冬菇、花生、五花肉及莲子粽子,素称“江南粽子大王”的嘉兴“五芳斋”大肉板栗粽子,也曾尝过风味独特的四川辣粽,包着鲜肉、枣泥、豆沙、猪油夹沙等的苏州粽子,厦门、泉州的烧肉粽、碱粽……但尝来尝去,总觉得还是没有小时候母亲包的粽子味香浓。
端午前几天,母亲便会忙碌起来,去集市上买来粽叶,剪去每张粽叶的头尾,剪成圆润状,再去屋后那棵棕榈树上,用菜刀砍下两三片,撕成一两厘米宽的线状条,然后一并放入锅中加入少许食油或者食用碱煮开,用刷子刷洗晾干待用。母亲告诉我煮过的粽叶又韧又滑,也不会粘糯米,还能承受住包粽子时的劲道和拉扯。最后从米缸里找出那白得透亮,储存了几个月的糯米,手脚利落地浸入水中几个小时,再放到箩筐里沥干。一切工作准备就绪,摆在桌上开始包粽子。
小时候由于穷,生活条件差,这粽子便是我们日思夜想盼来的。为了想早点吃到粽子,我会在母亲跟前添乱。可是母亲总是不让我学,就叫我打打下手。
于是,我就站在一边,看母亲包,给她做帮手,递递粽叶。她接过我手中的两张粽叶,依次叠在手上,往中间靠右的位置一旋就转成了漏斗状。用勺子舀一勺糯米,抓一颗红枣放入,再舀一勺糯米盖在前面,拉过叶尾覆盖粽身。一包一折,四角分明,用牙咬着一头棕榈细线,腾出一只手,绕着粽子扎起来,再打个结头,一个粽子就完成了。速度之快、粽角之立体,让我瞠目结舌。包好的粽子,放入木桶的水中浸泡,等全部包好,母亲开始土灶冒烟起火烧。
煮粽子很讲究火候和水量。一锅粽子,水要漫过粽子,否则上面的粽子没有浸着水,会半生不熟。刚煮时,要用大火烧,等到烧至水沸腾二十分钟左右,掀开锅盖。整个屋子漫满了粽叶香,让人有股冲动,想要拿一个尝尝,母亲摇摇头:“早着呢!还要闷一个晚上才好吃,现在糯米还没有完全熟,没有黏黏的糯味。”我听了只好作罢。母亲拿起饭铲上下翻动粽子,放在上面的粽子,硬生生逼迫它翻个身,往锅底下面沉去,而在下边的粽子要拉到上面,翻身成了领头军。
经过一夜闷煮,一夜的念想,那粽叶的清香,会调动你每一根味神经。解开那细细的棕榈丝,一层层剥开,露出白得透亮糯米,再倒一勺红糖。用一只手拿着还留着粽叶的一头,另一头在红糖里蘸一下,那赭红的糖粘着白白的黏糯米,放进口里,那嚼劲,那黏黏的糖香,让你甜爽无比,也充盈了口感的满足,至今都让我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