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杨梅满山头

夏至以后，杨梅在街道上、超市里、水果店逐渐独占鳌头，随处可见，篮篮筐筐摆放着，就连朋友圈也开始叫卖起来，有仙居杨梅、白水洋杨梅、洋平杨梅……

半个月前的一个黄昏，在小区散步，忽然发现小区里有一棵杨梅树。这颗杨梅树已有十五年，这十五年进进出出，从不知有杨梅树。对自己迟钝的观察力感到羞愧。这株杨梅树主干树皮有白斑，好似得病，可这棵杨梅树有一层楼那么高，枝叶很茂盛。它的树冠很大，枝桠也很多，差不多有十来根，向四面八方展开。枝叶间挂满了青绿色的杨梅，林立枝头的杨梅，它们没有被叶子遮住的率先红起来，一颗杨梅顶端是红绿相间，下面是青绿色。过几天淡红的，随着梅雨季节来临，一颗颗杨梅如贪婪的宝宝吮吸着大自然的甘露逐渐醉红了脸。它们或三五成群躲在枝叶底下，或一颗傲然在众绿叶中，被墨绿的叶子众星拱月地宠爱着，或两颗并肩相互扶持，或七八颗你挨着我，我挤着你，互不相让……

一星期后再去看，嗨，有几颗青色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鲜红。红得最多的地方，是连接在枝头的一端，而另外一头，红得慢一点。自从发现有杨梅树，当经过杨梅树旁，总要驻足停下，看看这颗，摸摸那颗，期盼着早日食到纯天然的，无农药残留的杨梅。

每当看到躲在一片片狭长的叶子中一天天逐渐笑红了脸，我的心会涌动起来。摘了几颗，舍不得吃，放在餐桌上四五天，结果放久了，烂掉了，只得丢弃了。

“乡村五月芳菲尽，唯有杨梅红枝头。”若你在这个时节，去登嵩山山顶，杨梅树最吸引我们的眼球，在绿阴翳翳间，探出几个红得发紫的杨梅，炫耀在枝头上。勾起你的味蕾蠢蠢欲动。

一般本地杨梅和桂圆差不多大小，也是圆圆的，它与桂圆不同的是，遍身生着小刺。要是杨梅成熟了，刺也渐渐软了，平了。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要我们把刚摘下的杨梅放在斗笠滚一滚，说这样吃杨梅，不砸口，能吃得多一些。其实不然，杨梅在斗笠滚了，太柔不好吃。我总喜欢吃没有滚过的杨梅。当成熟了的杨梅放进嘴里，舌尖触到那平滑的刺，使人感到细腻而柔软。汁水甜而酸，随着喉咙下到肚子爽极了。此时手指上、嘴唇上、舌头上都会染满了鲜红的汁水，如果杨梅汁滴在衣服上，那就可糟了，不管你怎么洗，也洗不掉，只有到了杨梅季节过了，才会褪去。

“五月（农历）十三、杨梅摆摊”此时若你去洋平村，一车车，一蓝蓝，横着，竖着，随意摆放，此时洋平附近空气里氤氲着杨梅的酸甜味。洋平杨梅在小镇是比较有名。在洋平村流传着这样一句农谚“洋平杨梅小娘（意思是核小），白石甘蔗小脚。西岙杨梅临路嗷（意思是西岙村杨梅沿路叫卖也没有人买），洋平杨梅呱呱叫（意思洋平杨梅好吃核小）。

一日，我开车去洋平买杨梅。车没停下，许多果农就大声吆喝：“来来来，我的杨梅刚从山上摘的，又大又甜又便宜，快停下来看看尝尝，不买没关系。”等车停好，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拎着一篮杨梅向我走来，那小小的古朴的竹篮里，红得发紫，如玛瑙般，还带着露水的晶莹，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杨梅上面盖着几片绿色的叶子，是怕光直间照射在杨梅上晒久了不好看。竹篮的黄，杨梅的红，深绿的叶，三色凑在一起，很是诱人。直逼得味蕾又涌动起来。好像不尝几颗，仿佛都醒不了春困似的。此时那位妇女从篮里捡了两颗红得发紫的杨梅：“我的杨梅刚摘的，尝尝看，不打药，包甜。”我们开始聊起来，她家有十株杨梅，老公办了小型眼镜厂，儿子是公务员，媳妇是教师，他们工作忙孙子没有人照顾，她就去临海带孙子。杨梅成熟了，才在周末抽空回家摘一些带到临海给他们尝尝鲜。到了夏至时节，如果熟透了的杨梅不及时摘，便会纷纷从树上掉落，就不值钱，也不好吃。她家今年杨梅收成好，摘了很多，送给邻居和亲戚，也留了一些带给自家吃，并且浸了许多杨梅酒，可实在太多，这杨梅又不能长时间保存，所以就拿过来了卖，否则放久了，烂了可惜。我买了满满的一篮，告别大妈。就开始狂吃。刚吃杨梅便觉得甜爽，一颗又一颗塞进嘴里，待觉齿颊微酸时，吃豆腐都觉得酸，才戛然而止。

王象晋在《群芳谱》：“杨梅，会稽产者为天下冠。”杨梅在浙江的地位特殊。仙居杨梅比家乡的洋平杨梅更有名。据说仙居杨梅历史悠久，在宋开宝年间就有杨梅的踪影，距今已有1000多年历史。仙居桐桥村的一株明朝古杨梅树历经风霜，至今依然英姿飒爽，果实累累。据统计，仙居有数万株树龄100年以上的古杨梅树。这是奇迹。仙居东魁杨梅号称杨梅王，比普通杨梅大两三倍，以其果大、色艳、味美享誉天下。就像三门青蟹一样有名。

“端午杨梅挂篮头，夏至杨梅满山头。” 每到夏至前后，嵩山上的一抹红色在枝头晕染开来，好似调皮的孩子栖在树梢上，遮着额头远眺，盼着远客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