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3日,春雨绵绵不绝地滋润着万物,这原本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但对于你来说,却是一段生命的终结。你放手了爱你的家人,和所有的亲朋好友,悄然离去。
三年前的那个下午,我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手机突然响起。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许多人哭泣的声音,是你姐姐哽咽着告诉我:“你中风大出血昏迷了,正在手术室抢救。”听到这个噩耗,我的心脏仿佛被重锤击打,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刚到手术室门口,正好你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只见你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头部包扎得严严实实,双眼紧闭,依然昏迷不醒。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你的名字,小声地说:“加油!”你的眼角溢下了几滴泪水,瞬间滑落。那一刻,我知道你是有知觉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你白皙而略显肿胀的手,心中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你。”
手术很成功,但你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随着监护室的门缓缓合上,所有亲朋好友的目光都定格在那扇门上,心中多了一份挂念和祈祷。你在监护室整整睡了两个星期,终于苏醒了。但醒过来后,你半边身体瘫痪,语言表达能力退化到只有两三岁的水平。当我和青同学去探望你时,你坐在轮椅上,咧着嘴对我们笑。你的女儿问你:“还记得我们吗?”你点了点头,但就是自己主动不会说话。女儿耐心地教你说话,一遍又一遍,你才用生硬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词。
三年来,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你逐渐恢复得越来越好。每次我们去看你时,你总是坐在凳子上,专注地刷着抖音,双眼凝视着屏幕,对着屏幕笑。看到我们走进来,你虽然不会说,但会用手挥动,示意我们坐下。当我们告别时,你慢慢站起来,双手握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送到路边,目送我们的车渐行渐远。从后视镜中,我们看到你拄着拐杖,依然站在原地。你从只能说出两个字到能说四个字,从不能自理到能独自上洗手间、穿衣、吃饭,大家都为你逐渐恢复健康而感到高兴。
据说在出事的前几个月,你能拄着拐杖走一个小时。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一瘸一拐地走一个小时,需要多大的毅力,你却做到了。正当我们都以为你会越来越好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再次将灾难降临你。你再次中风,被送进医院,接受了第二次大手术。术后,你无法自主呼吸,不得不切喉插管,帮助呼吸。昏迷了两个月,家人的坚守终究没能留住你,最终你还是甩手西去。
两个月前,听说你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我们四个同学约好一起去探望你。走进病房,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你昏迷不醒,喉咙里插着管,鼻子上插着氧气。我们呼唤着你的名字,你毫无反应。原来你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所幸你脸色红润,就像一个三岁的婴儿在熟睡。我们坚信你会逃过这一劫,会醒过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忙着置办年货,没有过多关注你的情况。
直到2月28日,你的女儿发了一条信息给我,告诉我你口吐鲜血,估计熬不了几天。那一刻,心头不禁一阵剧痛。我立即通知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大家匆匆赶到你床前。只见你仰面朝天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被单上血迹斑斑。我们五个同学围在你床前,挨个儿轻轻呼唤你的名字。你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尤医生附和道:“她是有点知觉的。肺部感染了,唉……”尤医生这一声长叹,让我们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哀。没想到这竟是最后的诀别。
三天后,接到你女儿的通知,你已经长辞于世。当我们赶到,走廊里站满了亲朋好友,不少人抹着眼泪。他们无不为你扼腕叹息:“好人不在世。”你一生任劳任怨,宽厚待人,热情助人,如一朵睡莲,默默地香溢千里。
读初中时,你是校优秀运动员,健壮如牛,肤若凝脂。我和你在上盘中学的操场上洒下了无数欢乐的汗水。每次比赛,无论是投掷铁饼、铅球还是标枪,你总能拿到冠军。大家都为你点赞,你却总是谦虚地摇头:“运气而已。”
我们的友情一直保持了四十多年。你喜欢和我诉说你的烦恼,分享你的快乐,纠正我对某些虚伪人的错误认知。如今这一切却戛然而止,我在这头,你在那头。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你劝勉的声音,再也见不到你灿烂的笑容。每每想起你,悲从中来,难以自已。若有来生,愿你不再受病痛煎熬,如一朵睡莲,永远清香四溢,永不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