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六分田地

村里还剩下母亲的六分田

有时种花生，有时秧地瓜

地头留出一块，种蔬菜

今年只种了花生

母亲捶着腿说种不动了

我看见锄头、铁锹、洋镐、犁

在门内，排的整整齐齐

母亲种过几十亩的地

我知道，她舍不得这仅有的六分

我见过母亲弯成镰刀的样子

在麦浪里，收割一份喜悦

我见过母亲燃成烛火的样子

在农院里，点亮夜晚的宁静

今天，我看见她

成为一个真正的老农

仿佛经过她手的所有粮食

都奔涌而来

有的黏着白发

有的躺在皱纹间

有的干脆跳在手指，像以前一样

带着一身泥巴，跳动着

把母亲接到城里生活

不知是因为远离了她熟悉的村庄

还是因为她时常念叨起的六分空地

她的腿痛病又犯了

每个昼夜难眠

我想把她送回村庄

看到她年迈的筋骨

我又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