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诗6首：越走越陡峭的路

越走越陡峭的路


我有满天星辰，夜没有
我有千里尘埃，风没有
我有善良的炊烟，粮食和草药
我有越来越孤独的河流，山峰和羊群
人间没有

我有一双忧愤的眼睛，一颗越跳越绵软的心
一条越走越陡峭的路
你们没有



凌晨


只有灯光静静地亮着

昨夜，它倾听了我所有的醉意和述说
它陪我流泪，陪我伤心，陪我呕吐……
它彻夜未眠，静静地，读了我一夜
那么忠心，那么执着，那么傻……



葬雪


请把雪花深埋
让它们在春天发芽
餐风，沐雨，再次盛开

请让它们在春雷中炸响
飞散，燃烧，再次温暖地死去

请让我们提笔，泼墨，为它们壮行……



刀


都必须锋利
都必须被人握在手里

它们离开厨房或者手术室
都可杀人



风在吹


那些散步的树叶们，拥挤着退到了墙角
回家的云朵和鸟雀，收紧了刚刚打开的翅膀
就要靠岸的渔船，被波涛狠狠地推开
站在村口翘望的母亲，花白的头发在暮色里飘飞
一个赶路的乞丐，抖索着身子，消失在灰蒙蒙的尘雾里



乞丐


只与自己的影子说话
只与碗筷，棍子和桥洞说话

跪在闹市，车站，公园……
裸露着残缺的双腿，脚掌，手臂

将身子尽力伏在地面
向每一位经过的路人作揖，叩头

他们都是风水大师
跪过的地方，都是人间繁华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