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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贺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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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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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灿烂的花朵开在心上

1.

文字《诗》三百,最美是《蒹葭》。

古老的文字,春风生花,无限诱人的魅力,如香茗一盏,佳酿陈年。牵出多少情思?引发多少想像?馨香一瓣,情思万缕,受不住文字的魅惑,俯首做囚徒。

与文字邀约,你是否也陷入诗经的水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文字的珠玑,在历史的星空飞溅迸射,晶亮的火花,璀璨了寂寞的夜空。这些文字炫目成两个字:执着。在追寻美的路上,一行清晰的足印,向着风景深处,不问前路遥远漫长,求索的脚步踏平艰难险阻,真挚浓烈了情感,寂寞捂热了苍凉。

被视为抒写爱情的《蒹葭》,在文人笔下,意境唯美,画面凄婉苍凉。

秋风轻轻地吹拂,芦苇飘摇,苍茫的水岸,一颗爱恋的心如霜如露。隔岸的你,总是若即若离,似梦似幻。我到哪里去追寻?日暮时分,你悄然泊进我的心海。我仿佛看到你临水梳妆,解挽柔长的秀发垂落水里,河面波纹里流动着你娇美的面庞,我痴痴地远望,渴望相伴你身旁。你和我只有这一水的距离啊,沿堤岸寻你,踏过泥泞沼泽,涉过碧荷池塘,却找不到你的方向。

芦苇抽穗,芦花飞扬,冰冷的河水,无情地流淌。寻遍每一寸岸,寻遍每一处沙汀,只见白鹭向天飞,不知伊人在何方。白露结霜,浓雾迷茫,思念的泪光里,总有你深情的凝望,是幻觉吗?你是一朵青莲,在我的心湖里悄然开放,我只能隔岸望你,我的伊人,梦中的新娘。

一曲《蒹葭》,执着的追求,永远的朦胧与距离,令我心生无尽的遐想。

我仿佛看见冰凉的秋晨,河边苍苍的芦苇沾满了霜露。萧瑟冷落锁清秋,清冷的氛围,渲染出追寻者内心的苦寒。我看到追寻者望穿秋水,徜徉河畔,高擎起心之圣火。我也看到隔岸的伊人,在水一方且行且伫,若隐若现飘渺难寻。一水相隔,伊人在望,天涯咫尺,咫尺天涯。切近又茫远,却永远点亮心中的希望。寻寻觅觅,千回百转,一颗寂寞而炽热的心,求索,是苍凉里的温暖,还是温暖中的苍凉?

心逐云天,彤云辉煌,一枝桃花,妖娆夺目,于明媚粲然间近前,桃林又在桃林外,云天更在云天边。品一缕飘逸的甜,抚一丝柔软的痛,抹一把湿透的执着,夸父逐日,求而不舍,爱不言伤,把一阙无法变更的执念,指向永远。美得暖意融融,美得苍苍凉凉,美得惊天撼地,美得凄婉无言。有谁,不为茫远而叹惋?有谁,不为执着而惊心?

一水蒹葭,注释了爱的执念。这爱,是亘古不变的爱情,更是对美好境界的不舍和追求。

点一盏心灯,照亮黯淡,涉一袭水流,浣洗心灵。如同踏进一条干净的溪流,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动,溪下石子是一粒粒净空的诗,清水洗濯双足,温润心田。从迷雾走向空灵,一颗涉水的心纤尘不染。

2.

任凭岁月匆匆,光阴里的故事正年轻。

乡村走远了,害怕内心浑浊了,童真欢畅的脚步就佩环叮当地踏出一条裹满炊烟的小路。

沿着那条小路,我千百次地寻望。那个杏花里欢腾雪野里静卧名字土气的村庄,我看到被草木灰熏染的暖意的土房,看到仄仄歪歪的田野里的绿色庄稼,看到飞扬着尘土的村路摇身变成水泥路,也看到停在原地的土墙房舍悄然换了容妆。年少的好友守不住村庄,村里人在日升日落中日渐苍老。村庄,那个我羞于说出口的村庄,多少年来一直都在乡间隐忍着。从前,我急切地离她而去,而今,我又急切地往回走。我想投进她的怀抱,变成一棵草木,一头牛羊,或者一截土墙。是她在想我,还是我在想她?村庄等同于母亲,我和她脐带相连。我知道,我是无法走出一个村庄的,那是我生命里山峦的最高峰,村子里盛满我的记忆和想像,她让我日夜不停地仰望。童年可以失去,童真不可以失去。乡村可以走远,乡情不可以走远。身影可以离开,向善向美的本心不可以被尘埃埋葬。

芳华逝去了,害怕倦怠了,青春的碎片就闪着阳光的金色向我飞来。

走出村子,我叫中师生,埋成一块护坡石,我筑在基础教育的长堤上。迎晨光送夕阳,书声起落间,新芽绽放,黄叶纷飞,云卷云舒,燕来燕往。我站在讲台上,侧身贴近黑板,我走在课桌间,俯身细心指导。为师从教,一组组平常又特有的剪影,从时光的缝隙发出葱郁的召唤。我走进一个园,是校园,我打开一扇窗,是心窗,我迎接一缕阳光,是晨光。甬路长长,翠柳摇风,我一眼望见最初踏进校园活力四射的我。人生若只如初见,向往和怀恋,一如春风暖了面颊,春水绿了心田。初心跳动的地方,青春在闪光,年轻的生命之火,于对岸燃起绚丽的光焰。

母爱失去了,害怕天塌陷了,母亲就用力擎起了一方纯净不漏雨的天空。

天不黑,一切都看得见。善良的母亲,小时的我们不懂事,你生气了顶多骂一句,却一个人转过身去抹眼泪。慈爱的母亲,我们长大走远,一条空旷的村路,被你悠悠长长的牵挂装点。隐忍的母亲,你一生都不多说话,只是围着村庄转,我们该做的一点点儿,你却放进眼里。母亲啊,我看得见,你蹲在田埂上除草,你弯腰在菜地施肥,你跨着竹筐摘豆角,你捧着小锄间秧苗。母亲啊,我看得见,你正坐在院中砸向日葵,你正站在檐下簸豆子,你正倚在猪栏鸡舍旁,你正在风匣边往灶膛填柴,你正在晾衣杆下洗衣服,你正守着针线缝衣裳。你走了,我的天空失色了,我只能到梦中寻你。有你的心空辽阔蔚蓝,有你的明月明净高远。追寻一缕幽蓝的炊烟,我就融进了你无边的爱意里,遥望一抹多彩的晚霞,我就收藏了你晴暖的笑脸。隔一水岸,隔一线天,我到哪里去找你?

红尘太艳了,害怕迷失了,最初的爱恋就摇动亲情般的浪漫向我亲切猛烈地招手。

我沿如诗的小径溯游而上,在最美的地方,和心爱的人相遇相恋。回望那年,《在我心中,有一首歌》,那是《写给幸福》的。席慕容,你我都记得。一本,书名竖行排列,封面洁白如雪,一本,黑色封面中间,鲜红的花朵是夜空一丛跳动的火苗。异地的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我手捧两本心爱的诗文,像捧着两片晶莹的花瓣,寄给你的,还有一颗春寒里跳动的心。春天很快到来了,如火的红妆,褪尽了冬日的寒冷,红艳艳的你,成了我的暖阳。当北方的寒冷催生了明媚,在如花的笑靥里,风盘起你的长发,你成了娇媚的新娘。北方不再有风,从此,我的生命温暖如春。白朗宁说:“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是啊,岁岁长长,隔岸相望,芳华烂漫处,有我追寻的心动时光。

寂寞缠身了,害怕空虚了,寻一支笔,文字就来和我殷殷交谈。

与文字邀约,文字鲜活成一枚好女子,文字绚烂出花朵的模样,让写字的我也变成了干净的文字,熏染出花朵的馨香。结缘文字,呼唤本真,崇尚美好,如同焦渴的人陷进沙漠里面对一泓清潭一样忘情,如同草叶上悬浮的晨露打湿衣袖一样惬意,如同望见阳光下大地葵花一样震颤感动。携文字起舞,与情感牵手,置身其中,心清若水。听乡音,咏母爱,捡拾童真,挽手青春,歌唱爱情,岁月沉积的疲惫轻轻隐退,生活带给的烦恼渐渐消散。拾起心灵之笔,轻敲岁月的轩窗,远近的星星挂成窗前的风铃。文字之水天上来,灿烂的星河长远辽阔,洪亮的水流神曲高歌。韩梅梅在《世界与你无关》里说:“在这个世界上,你爱上一个东西,就在你爱的这个东西里把自己练得完美练到无懈可击。你因此获得满足,此外的一切其实无足轻重。就这样,你变得坚强,足以抵抗不时倾巢而来的寂寞;你变得更勇敢,你学会拒绝周遭的喧哗与热闹,你学会简单而严肃。”筑梦心间,圣洁的文字,是我难以割舍的爱和追求。

我的心上,写满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爱恋,时光匆匆,美好纵然无法在眼前呈现,却在心空永存。《诗经》的引信,点亮彼岸的天空,光影闪闪烁烁,隔岸的我,纵使千回百转,依然追寻笑望。

3

我知道,我的内心是脆弱的,坚硬的外壳之堤,永远挡不住澎湃的心潮。生活,唯愿一溪清澈。天空,明丽,也灰暗。心海,热烈,也落寞。抱一颗初心,守一份执着,苦与痛就淡化了。泰戈尔说:“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杯。” 姜育恒唱道: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头顶的星辰闪闪烁烁,细碎的花瓣点缀在生命的枝头,春雷滚过,雨声窸窣。天地与我共语,和我轻声探讨,殷切交谈,清凉入心,醍醐灌顶,那是真善美对我的不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踏过坎坷泥泞,穿过浓雾迷茫,品千年文字,我从《诗经》里走来。跋涉在漫漫长路上,有爱在心,情暖千载苍凉。那些最灿烂的花朵,不是在彼岸,而是开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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