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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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炜
初冬时节，外出学习利用周末休息一天的机会，早饭后和几个同伴从上海出发，坐汽车约一个来小时，就到了嘉善县西塘镇。关于西塘，来之前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在浙江省嘉兴市，很有些名气，是为江南小镇，吴越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既然是塘，必定有水，水韵江南，小桥、流水、人家，这正是我所向往的地方。
提到江南，脑子里便有了一幅画，那是幅写意的水墨画。对于江南的印象，最早来自于上小学时看过的一部样板戏电影，是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那时不知看过多少遍。里面新四军指导员郭建光的唱段中，就有“全凭着劳动人民一双手，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这样的唱句，想象中的江南有水，有船，有鱼，有米，想必是富饶美丽的水乡。
走进西塘古镇，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徽派建筑。明清时代临水而建的房屋皆为白墙黑瓦，屋顶上并没有张扬的飞檐翘角，显得古朴而淡雅，渗透出一种从容的平民文化。这天是周六，来西塘的人很多，沿街廊棚下不宽的石条路上人来人往，街道旁的店铺也是一家挨着一家，卖小吃的，卖服装的，卖纪念品的，好不热闹。再往前走走，发现弄堂口有一老婆婆在专心地做臭豆腐，便凑上去买了七个，十块钱。听说西塘的臭豆腐不错，吃起来果然很香，就让同伴几个也尝尝，他们居然说吃不惯不吃了。来一个地方总要吃点当地的风味嘛，要不怎么知道这里的小吃有什么特别的呢？
西塘古镇临街的铺面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红灯笼，走在大块石头铺成的路面上，仿佛有一种历史的回归，正如有言道“春秋的水，唐宋的镇，明清的建筑，现代的人”，怕是对西塘最为恰当的概括。江南多雨，烟雨长廊就像是加了顶棚的街道，一面为铺，一面临河，既可遮阳，又可避雨，免除了行人过往之忧，可谓西塘古镇建筑独特之处。街上的游人熙攘着，我走走停停，总是落在同伴们的后面，一会就看不见了，可就是想多看看水乡的景致，尤为想看的是这里的民俗风情，到底和北方的古镇有何不同。
西塘最有人文气息的，还是护国随粮王庙，就在西塘古镇街上，庙不大，但修得很精致。据旁边一个旅游团的导游讲，明朝崇祯年间，当时七老爷督运皇粮船经过，见饥民累累，遂将皇粮傾施于饥民，自知难逃国法，就在雁塔湾河里自尽，得救的百姓集资建庙供奉，后朝廷知此事追封为护国随粮王。西塘的百姓是感恩的，除了建庙纪念这位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守护神外，还在其每年农历四月初三生日这天举行七老爷出巡庙会。据说在那天，西塘的人们都会走上街头巡游祈福，一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而这样的祭祀活动已经有几百年了。
来西塘是一定要坐船的，游人越来越多，河里的乌篷船上尽是各地游客。上船坐定后，船在河里有些摇晃，面对面坐了我们六个人，总感觉往一边斜。我让对面的小吕过来和我换下座位，船果然就不晃了，是小吕太瘦的缘故。我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船的，倒不是只因好奇，更多是年少时读过的鲁迅作品中就有乌篷船。那记忆里的小船上，有头戴毡帽的船家坐在船尾，俩手摇浆，一脚踩橹，莫非就是眼前的乌篷船？只是船头上的中年汉子是站着摇橹的，头上也并没有戴毡帽，应该和鲁迅家乡绍兴的船也不太一样，要大一些。浮想片刻，又回到船上的嬉笑中。
船上的同伴们不停地问船家些问题，诸如“下大雨时河里的水会涨么？”“岸上的房屋会被淹么？”船家答曰是不会的，有排水渠道。我在船上张望，河岸不高，离河面很近，也是用大块石头砌成的，尽管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冲刷，依旧是方方正正的，连上面的一条条凿痕都很清楚。屋顶上的黑瓦残片，以及有些斑驳的门窗和栅栏，印证着这些临河房屋的古老年岁。不少民居挂起了住宿招牌，有“御雅轩客栈”，也有“梦水楼客栈”，还有很现代的“时光客栈”，其中有一家的名字很有韵味，叫做“望河人家”，令人心驰神往。
上岸后离开西塘古镇，仍觉尚未尽兴，有些不舍，但必须要走了，第二天还要上课的。来的时候就曾想，小镇上的人们是怎样地生活着，他们的一天又是如何开始的，女人们是否依旧在岸边不紧不慢地淘米洗菜，浣纱洗衣，房屋的烟囱里可有青烟袅袅，老人们可在廊桥上拉着家常？其实来西塘最想看的，除了水和建筑，更重要的是古镇上的人，想看到他们原本的生活方式，而不只是一家家店铺，像赶集一样，或是来了就是简单的吃喝游玩，更多的是想体会一种宁静祥和的生活状态，或许这才是生命的本真。
上初中时，曾读到一首词，是唐朝诗人白居易写的《忆江南》。白居易很少写词，但这首却让我一下就记住了。虽说那时还没去过江南，但读来仍觉得那就是江南的写照：“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写得真是好啊，春天里江南绚丽的色彩，就像吴冠中先生的画一样，令人充满诗意般的遐想。
江南的灵性在于水。有了水，一方土地就活泛起来，就更为生动。西塘这样一座千年古镇，也是因为水才引来八方来客，整日里络绎不绝。听说西塘的夜晚更迷人，如梦如幻般的，沿河边上，灯火阑珊，同样的风景，到了晚上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酒吧一条街更是红火不已。听后不觉有些遗憾，若能住上几日，哪怕是只住一晚，也能享受下古镇清新的早晨。
“江南多水乡，人家尽枕河。”虽然也曾去过江南的一些城市，却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西塘半日之行，似乎找到了许久以来想要的东西。倘若可能，我仍是要去西塘古镇的，并且决不再那么急匆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