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目光

父亲的目光

去年的清明节还历历在目，今年的春花又开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不同人，但天堂里父亲的目光从不曾走远。

那是我小时侯/常赖在父亲怀里/父亲是我那庇护的伞/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

孩提时，我是姐弟三人中最调皮捣蛋的。上树掏鸟,下河抓鱼，学校里和同学打架，在家里和姐弟争吵，父亲从来都像没发生过一样，他总是紧张而有序地干着他自己的活儿，那时候的我天天被母亲打骂，只要父亲在场，我总是躲在父亲身后，有时母亲打紧了，父亲会抱起我就溜。母亲的体罚久了，变成了习以为常，反而变本加厉地玩闹。隔段时间，我就会干出更出格的事儿来，比如在午休时分往水井里扔死了的小鸡，或是和小伙伴们拿砖头砸坏邻居家的玻璃……这时候，气急了的母亲会责怪父亲的不管不问，大概父亲也觉得不能给邻居们带来麻烦吧，他会用责备中带着关爱的目光盯上我好久，也从不言语，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会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脱离了父亲让我似懂非懂的目光，我会不知所措地原地站立好久，也在告诉自己，下次不能再干这些一时爽快而让父亲没脸面的事儿了。一次次地闯祸，也一次次被父亲怜爱的目光“抚慰”，渐渐地让我懂得，集体生活大家都要自我约束。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1989年暑假，那是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假期。那年参加中考的姐姐却报考了师范院校而落榜，（当时的招生制度是师范和中专分别报自愿、分别招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平时成绩不太好的姐姐却超过了中专的录取分数线。已经当了二十多年教师的父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因为自己的预判有误而耽误了姐姐，爸爸长久呆滞哀伤的目光让我知道，我们姐弟能否考取高等学府，对于一个崇尚学识而被境遇耽误再也无法走进大学校门的父亲来说，是多少的重要和期盼。于是暗暗下定决心，我明年中考一定不让父亲失望，那时候的我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读书，第二年，我和姐姐都以当地优秀的成绩考取了理想的大学（两年后弟弟也考取了兰州铁道学院）。分数下来的那天傍晚，雨过天晴，父亲从学校看分数回来，眉开眼笑地注视着我们，让我知道了儿女荣耀社会应从荣耀父母开始，在他睿智的目光里，也让我顿时明白了人的一生要不断学习。

那是一个春天/雨儿那么缠绵/让我想起了你/那双无助的眼/就在那美丽迷人的故乡/我听到一声雷声响彻天际/就是那个春天再看不到爸爸的脸/他用他的双眼望穿我生命的泪滴……

我走上工作岗位三年，父亲便查出得了肺癌，还是晚期。在父亲最后17天的时光里，是我寸步不离地守护着。2001年5月11日晚，不爱说话的父亲却一反常态，断断续续地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并嘱咐我要照顾好妈妈，我哪里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一个不眠之夜啊。那时父亲整宿不能躺下休息，无时无刻不在疼痛，可是我从没听到过他一声呻吟，也从没和我说过一声他心灵和身体的痛楚。第二天中午时分，一阵雷雨过后，父亲走了。悲痛之余，我感知了生命的重要，健康的无价。他走时刚毅的目光，让我体会到了人生在世要学会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