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秋

王慧春

“一个转身，夏天就成了故事，一次回眸，秋天便成了风景。”这是立秋当天微信里好友的问候，我才猛知：“夏未尽，秋已至。”

入秋以来，工作之余一直奔忙着租房搬家之事，满当当的心早已装不下再美的秋日风景，为了远离城市的喧嚣，我蹬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出了城外……

放空了的心,却回到故乡的田野。天灰蒙蒙亮，父亲、弟弟和我迎着凉爽的秋风，在自家的田里打葵花，把大大的棚布铺开来，父亲“咔嚓”、“咔嚓”地剪下葵花头，我装满簸箕运来，弟弟挥着棍子用力地敲打。路过的邻居都喜笑颜开：“今年的收成不错啊！”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儿走远了。阳光冲破了云雾，一缕缕的柔光，在天边唱起了东升的歌谣，妈妈和姐姐带着大包小包前来，我们三人边歇息，边吃小米饭就着土豆丝的早餐。中饭也吃在田里，大都是月饼、苹果、梨、毛豆，或许还有一些稀罕的瓜果，因为这是一年中美食最多的时节。晚上，皓月当空，把一天打下的葵花籽都装入编织袋，再一家人码上平车，运回家中，卸到西屋。第二天一早，若天气好，必须要扛上房顶，摊开来晾晒，想着待到收购时可换得那一小摞的钞票，脚下像生了风似的飞快，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葵花和玉米，是那时的两大经济作物，所有家庭一年里大大小小的开支全指望着“她们”。秋天的清晨，踏着草尖上舞踏的白露，一家比一家早地赶着秋收，大人小孩挥动着镰刀，割倒的玉米铺了一地，玉米穗一个一个地扒了出来，间隔几步被堆成一座座的小山，看着眼前这丰收的场景，父亲开心地吟诵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弟弟接着炫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姐姐笑话弟弟：“小孩子，就会这么简单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我随后来一句：“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弟弟不知道我和姐姐在背啥，急着问，父亲从每个字、每个词、全诗以及意境一点点地给他解释，他托着腮帮听得入了迷，就会落我们很远，我们便又调侃他，他气急了就追着我俩打，我和姐姐弯腰抓起玉米反攻他，他就只好抱头鼠窜到妈妈背后求救。背诗声、打弄声，欢笑声，夹在玉米叶此起彼伏的沙沙作响声中……

再一次地“回”到故乡的秋天，收获的哪只是那时颗粒归仓的兴奋，更多的是成长的喜悦和一家人在一起的欢声笑语。

我陶醉在秋天的夜色里，再没有来时的沉闷，听着秋虫的吟唱，闻着秋菊的芬芳，飞也似得驱车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