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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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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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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璀璨的火山之巅

你见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是什么?

是暗流涌动、奔腾不息的江水,还是绵延不休、苍莽叠翠的群山?是浩瀚无垠的沙漠,还是渺无人烟、极目苍凉的戈壁?再或是黛瓦白墙小桥流水、户户尽枕河的水墨江南?

2012年初即将奔赴印度尼西亚工作的我,收到了德国好友Karen精心挑选的礼物:《印度尼西亚——赤道上的翡翠》一书。这书着实让我入了迷,我几乎是废寝忘食、如饥似渴地一口气读完的。阅毕,掩卷沉思半晌,禁不住感叹这本书让我对这个拥有一万七千多个岛屿、四百多座火山的“千岛之国”有了一些了解,也让我对这个誉为“洒在赤道上的翡翠”的国度平添了几分憧憬和期待。

两年的赤道生活倏忽而过,但热带的异域风情却让我终生铭记。

素有“度假天堂”、“花之岛”之称的巴厘岛风光旖旎,尽显热带海岛之绮丽,可谓梦幻般的神仙眷侣之所。闲暇时光,你可以尽情地徜徉于金巴兰海滩或库塔海滩落日里那醉人的一抹余晖,任由柔和的海风扑面而来,轻拂我们的衣袖和脸颊。这里的生活很慢,慢到你可以一个人独享整个午后的惬意,任由身体漂浮在无边的泳池上,看池水缓缓淌下,融入那漫无边际的海水中。或者举目远眺,看那湛蓝如碧的大海,看那清澈如洗的天空里漂浮着的絮状白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任尘嚣杂念和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离你远去:岛上无甲子,一天胜一年。当然,在这个盛产咖啡的国度里,也别忘了点上一杯香飘四溢的现磨咖啡,即使不是身价不菲的猫屎咖啡,但只要细细品味,口口回甘。待把整个天空渲染成火红一片的云霞消退了之后,夜色沉醉,择一僻静之处,听椰风,听海语,享受烛光摇曳的海鲜晚餐。

如果还嫌不尽兴,稍远一点,可以选择乘船离开,踏上蓝梦岛或者更远一些的龙目岛,那里有更为细腻绵软的白沙滩和粉沙滩,闭目席地而卧,将足底掩埋沙间,感受一下沙滩沐足带来的愉悦。如果想体验浮潜,可以穿上装备,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欣赏色彩斑斓的热带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欣赏枝干交错、奇形怪状、色彩炫目的各类珊瑚。

如果你喜欢漫无目的地走走,可以选择徒步,试着穿越一座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的木桥或索桥,凌步于清澈见底的碧水之上,仿佛行走在云端透明的玻璃栈道上,顷刻即可以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岛抵达另外一个尚未开发的小岛。这里没有游客,没人打扰,你可以默默地驻足,看皮肤黝黑的原始土著渔民,或结网,或捕鱼,或捞海草,恍惚间似乎进入了一个“与外人间隔”、“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

如果选择当地极为普遍的岛际交通工具——只有左右各两排的小型飞机,你可以到达与巴厘岛隔海相望的爪哇岛,走入在厚厚的火山灰和茂密的热带雨林掩映下才得以保留至今的八世纪的遗存:世界上最大的佛教寺庙群——婆罗浮屠寺庙群。这是与长城、泰姬陵、吴哥窟并称为“古代东方四大奇迹”的恢弘建筑,听一听精美的浮雕和静默的佛像在诉说着一个个什么样的沧桑故事。

但是,遍访这些名胜古迹之后,最令我震撼的却是夜访东爪哇之巅—Bromo火山后,看到的茫茫苍穹中满天的繁星。

深夜出发爬火山,原本是打算凌晨登顶观日出。在夜色如墨的山野中,我“享受”了越野吉普车左右大幅度颠簸的辛苦,但那种深夜爬山的刺激、兴奋和紧张却至今难忘。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山顶,此时的气温骤降至仅有五六度左右,在这个全年皆夏的炎热的热带雨林国家,我未曾料到还有如此凉爽的地方。待我裹上厚衣服打开车门,凉意即刻袭卷全身,我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天空,惊喜和震撼瞬间吞噬了我。

啊,夜空清澈无比,是深邃的宝蓝色,密密匝匝的繁星缀满了整个广袤的天空。大些的星星如钻石般璀璨,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一颗颗镶嵌在深蓝色的帷幕中,光芒四射,闪耀夺目。再看,也有些宛如少女的明眸,晶亮而稚气,纯粹而干净,毫无杂念,让人心生怜惜。小些的星星则如精灵般可爱,似乎俏皮地笑着,一闪一闪,一眨一眨,此起彼伏,或明或暗,或隐或现,看似萌动顽皮,却又显示出一股恬静柔美之气,待你眨眨眼与其对视时,却早已寻它不见。有些星星似乎是手牵手连成了一条线,或者连成了英文字母、连成了某个特别的图案,充满神奇,任你去想象。有时候,不经意间,会有几颗星星如箭镞般拖着晶亮的尾巴,瞬间划过,照亮了夜空,却转瞬就消失不见。这绝美的灿烂星空,美到让我长久驻足凝望,目不转睛,不忍错过一分一秒。这绝美的璀璨繁星,美到让我心潮澎湃,美到让我几乎窒息!

赤道的天空,平时就感觉比北半球的天空要略低一些、略近一些,再加上身处在2300多米的东爪哇活火山之巅,李白“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浪漫情怀以及“手可摘星辰”的夸张描述在这里似乎如此真实可信。那辽阔的浩渺银河此刻触手可及,那遍布苍穹的密密繁星此时伸手可摘。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但我早已“乱花渐欲迷人眼”,茫然不辨牵牛织女星,只隐约感觉赤道带的星座理应与北半球有所不同。中国的古人充满智慧,夜观星宿,便可知未来之气象,可卜明日之吉凶,可查安危,可知天命,可观妖祥,然而当我擎苍穹如此之近,拥繁星满怀时,却星宿不辨,只能惊异和称奇于繁星之密、之繁、之灿,恨辞藻匮乏,没有足够的语言详述其美。东爪哇之巅,活火山之上,赤道苍穹的繁星如此灿然夺目,人生中第一次在暗夜中突然遇见,我除了陶醉、痴迷之外,徒留震惊。

环顾四周,由于繁星丽天,山顶似乎并没有盘山而上时那么的昏暗,不寐达旦、待观日出的人影,或远或近,约略可辨。待东方既白,星宿渐昏而慢慢不可辨,穹宇之繁星相继淡去,隐去。最后,漫天的星光逐渐被冲破云层而出的日光毫无保留地遮蔽。此时,我多想乞求苍穹,留住这壮观绚丽的浩瀚星光。

旦出破晓之后,在我伫立的山顶一侧,迎着初升的朝阳,四五座火山口渐渐清晰起来,宛如倒置的巨鈡,也好似硕大无比的碗口,雄踞云层之上,又隐匿云层之下。细看,在火山口内,薄雾缭绕其间,而在火山口外沿,沟壑纵横,粗犷沧桑,灰黑褐色的统一色调,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犹如外星球的飞来之物,满目苍凉。大自然之鬼斧神工,总能让人心生敬畏。

2015年,当我乘一叶小舟穿行在新西兰南岛的岩洞里,观赏据说只有南半球才有的蓝光萤火虫,那或明或暗、密密匝匝的幽幽蓝光点亮了岩洞,这情形再一次震撼了我,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的仍是那晚Bromo火山之巅遍布苍穹的璀璨星光。

洒在赤道上的一串翡翠,我有幸于此听椰风、登火山,观苍穹浩瀚、拥繁星满怀,初遇的震撼至此萦绕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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