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外三首） 发于《华西都市报》2018.7.14浣花溪副刊

后来（外三首）

房子是前几年推倒的。很破旧

孩子们都已去了镇里上学

他们的家也搬去了小镇的街上

或买房住，或租房上学

他们山里的房子还在，还没倒

长满草的操场坝子还在

后面山上的花还在开

后来，燕子照旧飞回来

它们找不到可住下来的屋檐

那扇破窗也已拆没了踪影

有次，从破窗户飞进教室一只鸟

落在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里

后来，鸟从教室的门飞了出去

再也没有找到路飞回来

后来我们都迷路了，在山外

2018.5.22

映山红

并不寂寞。没有夜莺在唱

萤火虫没有你想象的多

就连蛙声，也不是成片成片的

有蛇安静地穿梭在黑色里

蚂蚁们用触角轻碰彼此一下

它们的夜晚一点也不寂寞

山里的夜晚大多都是空闲的

有时候整个夜晚会出让给映山红

次日，漫山遍野地亮瞎你的眼

书包

碎花布的书包，两根带子有些窄

课本在里面荡来荡去撑不起

像他上学的早晨很少来得早一样

他背书时总有些磕磕巴巴

写字的笔有时长，多数时候比较短

这个跟他下午回家放牛的时间能吻合

有次我说，喜欢他书包上的碎花

想拿军用帆布包跟他交换

他笑着把碎花布书包递给我

跟他面对面，看见他裂开的嘴里

也有两排洁白的牙齿。而他的脚趾

正好从鞋里不安分的伸了出来

没伞的孩子庄稼一样成长

山里下雨时不撑伞

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如此

上学的孩子也一样

他们不把上天的精灵拒之门外

他们本身是一粒粒种子

说他们是一方水土也不为过

从他们手里长出来的大豆和小麦

一定会比天空还要澄澈

这不只是因为山里的夜色纯粹

也不是因为山里的黎明总被公鸡叫醒

君不见，他们那比蓝天还篮的读书声

能把沉睡的山村从梦里拉回

能把狗尾巴草晃悠成一朵朵美丽的花

而我从山外携带的每份心思

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被他们的成长过滤

2018.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