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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谨(梅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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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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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蹈散文大家袁鹰

痛悼百岁散文大家袁鹰

  王 谨

9月1日下午,从芳邻微信群惊悉:中国著名散文作家、人民日报文艺部原老主任袁鹰(原名田钟洛)于9月1日晨7:43分在协和医院病逝。我不禁闭目合起双掌,默默送老先生远行,并回忆与老先生的交往。

我与袁鹰老先生最后两次见面是2019年9月19日和同年的10月30日。

袁鹰老师和我同住一栋楼,只 隔一个单元。10月30日那天上午,我事先电话问了问他的护工性保姆,家里是否有人来,我去是否方便?保姆说,可以来。于是我有了最后的一次探访袁鹰老师的机会。

当时95岁的袁鹰先生坐在书桌前,见我来,想起身,但力不从心,就点头相迎。他一头皓发,高额头下那双有神的眼睛有些深陷,但精神还好。

袁鹰先生95岁生日是10月28日。非专业学美术的我,曾打算画幅寿桃图,在袁鹰老师生日那天到他府上致以祝贺。但不巧,因那天我正在外地,交通不便延缓一天才回京。10月30日上午,我携画来到袁鹰老师府上看望。我向坐在大厅书桌前的袁鹰老师致敬。我与在他家帮忙打理生活的保姆一道打开画说:“画得不好,只是表达祝贺您生日的心意。”袁鹰老师很高兴地说:“谢谢。收到你这幅画,比收其他礼物更喜欢。”

我对袁鹰老师是深怀敬意的。在我青少年时期,他写的散文《井冈翠竹》就曾打动过爱好文学的我。我到人民日报报社工作前,就与袁鹰老师有过交往,他还约我这位当时的业余作者,就巴勒斯坦电影周写过一篇影评:《革命直到解放,战斗直到胜利》,以笔名发表在人民日报副刊。我到人民日报编辑部工作后,与袁鹰老师尽管不在一个部门,但在一座楼办公,经常见面,文学方面也时有向他请教。当时在文艺部担任主任的他,工作很忙,对人还是一样地谦和,深沉的语调带着上海口音,说话还是那么富有感染力。他习惯称我为“小王”,因他住在报社南边,我住在报社东边,我们见面相对少些,但在报社大院也时常见到他的身影。本世纪初叶有一天,蒙蒙细雨中,我看到一位白发老人,正推着一位坐轮椅的女孩。我当时正去办公室,没有带伞,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袁鹰老师送女儿到报社福利厂上班。我问候一声“田老师好”,他转过一张憔悴的脸回答:“小王好”。然后继续推车前行。看到一老推一少雨中前行的画面,感动的泪水和着雨水,一时顺着我的脸颊流淌……

近十年前,报社调整袁鹰老师的住所,我们成了邻居。平时,在大院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但他腿脚不便,多有保姆陪同着上下楼,或在小院散步。

袁鹰老师是位资格很老的离休干部,有丰富的人生经历。他在上海解放前夕,就投身民主进步事业,在上海进步报刊《世界晨报》《联合晚报》当过文化圈内的编辑记者。上海解放后,他被分配到《解放日报》工作。1952年底奉调北京《人民日报》,直到年逾六十多岁,才在《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任上离休。他勤奋笔耕,成就了他丰硕的文学成果,代表作有散文集《第十个春天》《风帆》《天涯》《留春集》《京华小品》《袁鹰散文60篇》《师友风华》等;并主编了《华夏二十世纪散文精编》(八卷)《中国新文学大系:1949-1976散文卷》以及《中国新文艺大系1976-1982散文集》等。他曾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

袁鹰老师在《解放日报》当过新闻记者,编过新闻版,到《人民日报》编报纸副刊,熟悉他的朋友说他是脚踏新闻界和文学界的“两栖人”。他乐意这个称号。报纸的副刊也是新闻的一部分。鉴于袁鹰老师的新闻和文学贡献,在前不久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他荣获了人民日报社颁发的纪念章。这是他应得的荣誉。那天,颁奖回来,我看着捧着一束花、戴着奖章一脸高兴的他,马上走上前去,说了声:“祝贺田老师”。

2019年9月19日中午的那次拜访,我曾给袁鹰老师赠送了一本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我的散文集《家国情怀》。袁鹰老师回赠我一本由高教出版社出版的《袁鹰散文集》,并亲笔题字。看他题字手不抖,苍劲有力,流畅自如,真看不出有95岁高龄。我说:“田老师身体还不错,祝福您。”他自谦地说:“还凑合吧,还能看东西。喏,桌上摆的《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环球时报》,每天我是要看的。”我说:“不简单呀。看来视力还不错。”他说:“视力还好,脑子到目前倒不糊涂。不过,腿脚不灵便了,‘老弱病残’后还要加个‘废’字。”我说:“您没有废啊,90多岁还能看报甚至动笔,已很不容易了。您过95岁生日,我来看您。”他很高兴。

 当年时隔一月,10月30日那天我们再次相见时,袁鹰老师仍然很高兴。书桌上摊着的几份报纸中,有一份新到的报社机关党委编辑的《社内生活》报。他说,除每天看社内三份日报,中国作协的《文艺报》也必看。我问:“您年纪大了,只能看看标题吧?”“感兴趣的也会细致看看,”他笑道,“看一会累了,就到床上休息一会,再看。”我问袁鹰老师:“每天怎么活动身体?”他说:“我的腿曾骨折过,走路不太利索,下不了楼。在家有人帮忙时,我用助步器在屋里走走。”

我祝他长寿。他说:“已经95岁,不错了。现在我是活一年是一年。好在我只是腿不好,其他没有什么大毛病。我女婿曾开玩笑对我说,活到100岁,给您一万元红包。我笑答,从95岁起,我每活一年按岁数加1元吧,争取到98岁,拿98元红包,比我老伴多活一岁。”我笑道:“按您身体素质,活百岁没有问题。”现在看来,袁鹰老师超过他既定的目标98岁,已满99岁,只是在百岁门槛前停住了脚步,远离读者了。

写此文时 ,我重新翻开他赠送我的《袁鹰散文》,从一篇篇散文里,我似乎看到他在新闻和文学之路上风雨兼程的身影。特别是他于2015年在书的“后记”中写的一段话:“六十年来,我同祖国一起成长,一起经历春阳秋雨、烈日寒霜以及血火炼狱,一起感受大悲大喜、千灾百难直到十年昏乱的岁月,又一起步入雨过天晴、改革开放的辉煌……我这个文字工作者,能够用笔记下来点点滴滴,已是一种幸运和光荣。”这段文字,道出了他矢志不渝地挚爱着伟大祖国的心路历程。

愿文学与新闻“两栖”前辈袁鹰老师,安息。

(写于2023年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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