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白天工作一忙起来真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当身体疲倦了,我就会想到回宿舍,泡泡脚,喝喝茶,斜躺在床铺上无心地翻看一点文字,看着看着,仿佛触发了灵感的机关,就用手机用五笔打会儿字。
白天,宿舍像是被遗弃的孤儿,没人理会,只有夜深的时候,我才知道怜惜。
我的宿舍在这幢楼最东边的角落。门前一道长廊,长廊从一排门前过,又串起许多宿舍。当夜的黑潮快速涨起,听着屋外的风声,雨声,风声打在窗外那一片彩钢瓦顶的声音,混着在空气里划过的“逝逝”的声音,打在廊前的玻璃上的轻响,打在玻璃外的枸树叶上。风摇动着枝叶,檐前“噼噼啪啪”的檐溜淌下的雨柱打在水泥地面的脆响。我更深信这楼是停滞许久的航船,终于在风雨里启动了,在暗的无边的黑色的海里摇摆,没有归路,没有彼岸。它载着我,向羊无知无畏的前程里挺进。偶尔飞溅进的浪花落在我的身上,冰冰凉凉的。这水带着咸涩的滋味,是汗渍的味道。
宿舍是船上的客舱,住着一道同风雨的鱼。这宿舍有着古朴的墙面,有一动就“嘎吱嘎吱”作响的铁架子床,床上有着不同的被褥,如同海底的珊瑚礁与海草里栖身的鱼。隔壁的鱼会从它的礁里探出头来,悠哉游哉地过来我的礁隙,与我隔着咫尺的距离探询问安。
更多的时候,我更近距离地与自己礁盘的鱼儿和谐相处。隔了桌子,对面的床下铺栖过沈,栖过乔,都相继调离。两个爱开玩笑的家伙!上面曾住过张,出住过杨,一个干练成熟,一个稚气青涩,也已然走了。
隔壁最要好的师弟,每晚就寝前总来我床边的桌前坐上半天,说说话,聊聊天,后来有点累了,就回去睡觉了。
今夜,无风无雨,夜是静的,也是无聊的。能听到楼顶有飞机轰隆隆地响过一阵,声音走远了。也有高铁从高架桥上驰过的震颤,床在摇,玻璃你发冷似的打得牙齿“嘚嘚”地响。门框其实也是动的,连我也动的,因为楼整个都在动。
动了也好,从搁浅处的船只慢慢地漂进海里,潮一阵阵,海风真大,呛得人张不开嘴,听不见对面人的说话。风把我的衣袖和裤幅“列列”地向着后面舞着,“啪啪”地甩打。潮一阵一阵,洪波涌起,我沉溺在水里,希望在深渊的梦里得到救赎,让灵魂与躯壳彻底分离……
鱼的幸福在于记忆的浅薄,其实欢乐真正的意义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