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下,由淅淅沥沥转为蒙蒙细雨,但这雨也能将人锁在屋内啊!这雨冰凉凉的,带着些微的寒意,要是再温和些,多像江南的雨呵!
江南的春总来得殷勤些,春节一过,就有新草生出来,在营区后的断崖上绿茵茵地抽出来,草一长,也会开很多的微不足道的野花来。
杂花生树,莺飞草长的江南啊,是我心里永远的牵挂!也萦绕着满满的回忆啊!
在这样的情境里,忽然想起一位故人。与他在青岛新兵大队的一个区队,后来又一起分到宁波的一个艇队。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你注定在某处邂逅一个人,然后并肩走过相同的路,在机缘弄巧里又分开。然后在某个不同的地方又会邂逅另一群人。就像是人的姻缘,有些是有缘无份的,你可能在某一处认识,丝丝缕缕地与她有些瓜葛,后来就永远地陌路了。再也不能逢到。
在江南的军营里,一样是十八岁的花样年华,一样是鲜嫩的胶原蛋白的肤色,那种年轻带着稚弱的怯懦,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纷繁的社会体系。我们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小心。话是尽量少说的,只要埋头干活即可。所以才有了为博得首长口头里的几句表扬,在未起床的时候争抢着当拖把兵扫帚卒。等到大家起床,里里外外都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我们既是同战壕的战友,同时也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这种较劲是暗地里的,面子上是春风化雨,融融一片春意,私下很敏感地比较着高低。
这个战友年龄比我长一点,社会经验略丰富些。他能很好地恪守自己做人的原则。在我款待战友的饭局里,他藉口上洗手间将帐结了。当饭毕我喊服务员时,他语气平静地说已经结过了。他的话是对我说的,更是让领导和战友们知道。接下来的年终评奖,领导几句话让他当了先进,我落得灰头土脸,什么也没有捞着。
我是消沉了几天的,可幸我是没有任何城府的人,就连伤害过我的人也能在心里找理由为其开脱,恨不起来。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是该笑时候笑,该闹时候闹。就像风吹过面颊,过去了,就忘了。
我想起他的时候就试着在百度上搜他的名字。果然在他上军校的大连看到了他。那是一篇新闻报道里的图片。一堆人站在一起,我仍然找准了。几十年了,虽然显得成熟,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现在的他非他,我非我。我从他的面容和姿态上,更是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的稳重与歉和,带着海纳百川的包容之心。
他现在的位置是显贵些,相比我就有些不争气。同样的平台,他越跳越高。我却几乎还在那个层级。正好妻让我往花盆里移栽花树。心里正不痛快,但也不能违拗,就很勉强地侍弄。妻在边上指手画脚,我说话就有点情绪,有点抵触。妻说,真是臭脾气,我一分钟都不想和你过!
其实这样说话的妻是永远陪着我的,不论我怎么不堪。她眼里是平凡的我,过着朴素平实的生活。让生活安静如一潭秋水,不起一缕风波,也激不起丝毫涟漪。这个人一经邂逅,就永远地在一起了,永远这样心安理得,永远这样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