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

夜半的时候，王轩的电话激烈地响起来，他正做一个很美好的梦，在电话把他吵醒的那刻，他依然发着楞。

宿舍的吊灯依然发着炽白的光。他留恋地咂吧了下嘴巴，嘴里是甜蜜的味道。现实的一切让他慢慢回复了现实，一定又派了警！

他慵懒地伸手抓住“吱哇”乱叫的手机，用惺忪的睡眼一瞄，一下子紧张地抓起手机如快速抓住一个活蹦乱跳的活物。

“所长”，他对着电话说。

“你睡得那么死！谁砸门呢?”所长略带点埋怨的口气说。

“噢，我看看”。

边说边跳下床，跑出值班室外。可不是嘛，大铁门被砸得“砰砰砰”响。

“谁呀！”职业习惯的他大声地喝问着。

那边不言语，只是砸门。传来老太婆的声音:“有人么?”

他从门缝里一瞄，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

他麻利地开了门。这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在门口报警灯箱和探照灯下瑟瑟如秋天冷风里的衰草。他打开门搀扶着老太太进来，心里想着，一定是迷路的老太太。

老太太边往里挪动边数落着:“门敲了都半天了！唉嘘……”

他让老人坐在值班桌前的长条椅上。从饮水机接了杯热水递给她。边问着:“你这是怎么了?”

“回不了家了。”老太太说。

“那你怎么来这儿的?”

“出租车送来的，我下来后，他就走了。”

一般这种老人，儿女都不太精心照料，老人丢了，她的那些儿女们现在还在睡大觉吧！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

“我叫韩桂霞，我爹叫韩富贵。是西张村的。”

附近周边地区有多个西张村，她也说不清楚。难怪出租车师傅要送到这儿来。

老人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糊涂的时候啥都问不清楚，要么就是不断重复这两个名字。清醒的时候一点一点地挤牙膏似的才能收集一点点信息。

后来在公安网上终于查清楚了，从网上关联到她儿子。幸好户籍信息里有电话，通知他来领人。

那儿子说他姐把老妈接到城里去，咋跑丢了！你放心，我给我姐打电话。后来回电话说打通了姐才知道，你等一会儿。

也不能睡了，就继续陪着老人，在电暖器的温热里，一直到天大亮。

派出所在小镇最偏僻的路段，忽然听到一辆车停在门口，有关车门的声音，有男女的说话声，估计是她的女儿到了。

打开大门，果然见到一对中年男女，问着人是在这里吗?接着就抱怨真是年龄大了净给人添乱！有吃有喝说行了，胡乱跑！

已是中年的女儿把抱怨延伸到值班室里，冷着脸数落着母亲。那个女婿没有说话，嘴里感谢着，询问着该履行的手续。

签字确认，领回老人即可。

那个女儿一直在说，老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兀自低着头。

王轩说:“老人说了，你们上班，她天天关在家里也没人说话。就学着别人捡垃圾。这不，晚上睡不着就又出来了，她勤劳一生闲不下来，或者更是因为寂寞吧?你们有空多陪陪老人。她说自己更想回老家，可能她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你不知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些。我弟照顾这么些年了，现在弟媳妇动了大手术，我才接过来照顾。你看现在生活也不容易，我还还着房贷，儿子媳妇还没着落，现在什么都要钱，不拼命挣钱行么！这一忙，（照顾）老人这块就掉链子……”

王轩将他们送上车，目送着他们离开。

回头看见大伟拿着手机刚拍完照。这些照片也将上传局里作为为民服务的一项工作任务。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努力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以便更顺遂更轻松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而在大家追索这些目标的时候却忽略了我们中华民族孝敬老人的光荣传统，不是说吃饱穿暖就可以的，老人更需要的是亲情的陪伴，需要的是儿女绕膝，天伦之乐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