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没有父亲。见不得同学在他面前有父子情深,想要“爸爸”的渴望已接近疯狂。以至于妈妈带他去买玩具,他都只要雄性。为争夺雄性玩具,他和别人在玩具店打过架,在学校约过架。种种行为都带有男子气概,这种近乎幼稚的行为,不受老师和家人待见。他自然成了孩子里的异类,虽不会被当做怪物,却被其他家长严密监视,不允许自家孩子和他玩耍。
有一次,天生和同学杨虎打架。杨虎电话喊来父亲,狠狠地教训了天生。天生妈妈只会在一旁默默哭泣,那次后凡是有同学要和他打架,他都会先说好不允许找家长。如果对方答应,他则会把对方狠狠揍一顿,如果对方不答应,他则蹲着让对方狠狠揍一顿。他还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妈妈,要做能让妈妈依靠的男人,尽管他只是八年级学生——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酷夏某日,妈妈被奶奶骂了,对于奶奶的辱骂妈妈从不还嘴。天生为帮妈妈出气,站在门口就和奶奶争论一小时。累了他抱着自己最爱老虎玩偶出门。在松树林又和同学小胖要了前两天他们卖黄鳝的钱。他们本打算再找些黄鳝卖了,用攒下的钱买一部智能手机。现在他却觉得这钱还有更大用处,他要买点武器教训生物老师。最近,他总是觉得生物老师要害自己,而且时刻都在盯着他。昨天生物课,老师总不说正课,给他们讲关于人类变异的科幻故事。他一口的贵州普通话讲解着每一个器官变异可能性。比如脚和手交换,人类能动性就会增强;眼睛和嘴巴凸出来,能看得更远。五脏六腑全部外置,生病做手术便会轻松很多,人类寿命也因此增长。天生最不愿意站讲台上当人体模型,但他怕生物老师的皮鞋尖,皮鞋尖踢在人身上确实疼。他被生物老师踢过多少次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每次他都是回家后躲在房间里自己用药酒悄悄擦拭伤口。要是让妈妈知道自己在学校调皮,肯定还会在伤口上再添伤口。也因此,他称生物老师为“恶魔”,尊重一点会称他为“恶魔老师”。
他和小胖是最好“哥们儿”。去年八月十五到隔壁村偷南瓜,比胆子大,他们抱起南瓜后用石子砸主人家房顶,小胖鞋子掉了跑不动,要不是天生把他拖到厕所坎上去躲避,免不了被主人揍。打那那时起,就拜天生为老大,天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昨天他们说好,要去“拿走”恶魔老师的生态系统容器。恶魔老师是硕士研究生毕业,他的梦想是得诺贝尔医学奖。不过天生一直都说,就凭他那踢人神功拿个武术奖的可能性要大些。
生物老师在镇上租了一套房子,平时没事就在家做实验和做梦。趁他出门吃饭时间,小胖和天生打算摸进房间。走到楼梯间时却遇到班长和杨虎从楼上下来。
“杨虎住这里还是班长杨阳住这里?”天生把小胖拉到墙角问他。
“他们都是杨家村人,还是杨家村最远的寨云组,不住镇上。”
这两人最得恶魔老师喜欢,想必是来他这里玩。他们也没有多想,看着杨虎两人走远了。刚用卡刷开门进去,就看见恶魔老师到了一楼楼梯间。两人抓紧关上门,从另一个楼梯一溜烟跑了。天生出门时顺手拿走了恶魔老师前前女朋友送他的项链,他想等恶魔老师找个天昏地暗,找个时间再给他送回来。
天生一路跑,在一棵杨树下停下来,转身才发觉小胖没有跟上来。他觉得太累了,躺下去想休息一会儿。而就是这一睡,让他的人生彻底的改变了。在梦里,恶魔老师的项链变成一只猿猴,牵着他从云端掉落了下去。
他被吓醒,漫山遍野的猴子围着他叫唤,像他们平时看被牵引在街市被戏耍的猴子一样。奇怪的是他能听懂这些猴子语言,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拍了拍耳朵,还听得清楚了些。他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变异了,我能听懂猴子语言了?肯定是被恶魔老师抓到了,是他让我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