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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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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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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双眼睛穿过还黑夜

有一双眼睛穿过黑夜

王军强

把张韬的名字从手机里删除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点下确认删除键之前,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名字,陈敏说过张韬的字写得特别好看,尤其是他手写的自己名字,可我始终没有见过,它会不会也像手机里的新宋体一样好看?答案永远不会。

张韬临去北京的最后一顿晚餐,是我在正阳春酒楼请他吃的,当然那天也不能少了陈敏。请张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他去北京做一个小小的饯行完全是自愿。点菜时陈敏主动把椅子往张韬身边挪了挪,她们几乎挨到了一起,我用余光看到张韬有意躲闪了一下,并听他说你热不热?

我们对面就是一台变频柜式空调机,冷气徐徐从扇叶里吹出来,像飞机拉线迅速融进空气中,整个大厅始终凉爽宜人。赵亮又不是外人你躲什么?陈敏低头翘着两个小拇指卷起一个精致的京酱肉丝,这是张韬最爱吃的一道菜,是陈敏点菜时第一个为他点的。可能是因为我张韬半推半就有点不适应。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有福的男人,我的话似乎点到了穴位,张韬呵呵一笑,张开大嘴,幸福地吞进了那一卷京酱肉丝。

陈敏这是在作秀,有许多次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有类似这样的表演,我知道她绝对不是演给我看的,她身上有几个痣长在什么地方我比张涛都清楚。你没想到我这地方会有一个小小的痣吧?那是一个初春季节,陈敏躺在我面前指给我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问我。其实那会儿她不说我也看到了,那个痣有绿豆般大,程淡褐色,像是有意纹上去的,位置很正,我听说这地方有痣的女人性欲非常旺盛。我说它可真会找地方。她说因为它和你一样也喜欢这个地方。她的确有着强烈的欲望,她的身体简直碰不得。在我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她却仍在高潮。我说你每次跟张韬也这样吗?她仰视着我,用力翘起头亲过来,你真棒!说着她便再一次进入高潮。。。。。。

那天是她第一次背着张韬和我偷情,我没想到她那天会主动电话约我去她家,而且用了一个既体面又无法让我拒绝的理由,她说她的一串钥匙掉在了床下面,张韬却又不在家,让我过去帮把手,我没多想便如约而至。当我发现这是个美丽的谎言时,我已经有了一种冲动。你在看我还是在看他?她两只手勾着我的脖子,面对着我,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糖醇口香糖的味道,我把目光从墙上的那张婚纱照挪开。怎么样他比你帅吧?她歪着头有些得意,在说张韬帅的同时她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魅力。实际上她说的不错,张韬看上去的确比我帅,但我还是想从她嘴里听到她最心仪的人是谁。你说我们两谁能偷走你的心?她不做声,两只眼睛眯起来坏笑看着我。是我还是他你说?她闭上眼睛把带着淡淡木糖醇味道的小嘴小心翼翼地送过来。。。。。。

我说我有一种罪恶感,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后悔了?她看着我,带有一种鄙视。我说没有,我担心张韬会突然进来。她说不会的,早上我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去到他老丈人家干活去了。她轻松而又不失幽默地说着。认识她之后,我觉得张韬一直都非常听她话,我曾经对她说过那是因为张韬爱她,但她矢口否认,认为张韬是因为怕她才变得听话。实际上我偶尔从一些细枝末节上也能发现一些端倪,比如张韬平时喜欢喝口小酒,但他却不敢在自己家里当着她的面喝。想喝的时后往往都是在厨房做饭炒菜的时候,偷偷把提前藏在厨房里的酒拿出来喝上两口。不是我管他喝酒,他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我说什么原因?陈敏说我怎么知道呢,可能他就是这种人吧。她显得有些无奈。

张韬还想再喝,问我一人再来一杯怎么样?我说行吗?把目光转向陈敏。陈敏说我不管,他今天爱怎么喝就怎么喝,喝坏了我也不管。张韬犹豫了,他先看看我,随后又看看陈敏,看得出他在左右为难。喝一杯就喝一杯吧,我说,下次再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张韬说那可不呗,说不定咱们哥俩以后再也没机会在一起喝了。陈敏说你这是什么话!张韬说本来就是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不敢说自己明天会怎么样。

陈敏皱皱眉看着张韬,你今天是怎么了?

仿佛后来发生的事情,张韬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了一种预兆,他那天说了好些陈敏说都是张韬平时没有说过的话,像对人生的感慨,对命运的无奈。他那天还莫名其妙地对我表达了一番感谢,说若不是我的推荐他是不会去到那样的大酒店里工作,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工作和薪水。

我和陈敏在酒店门口等张韬从卫生间出来。陈敏说瞧见了吧他每次喝酒都是这样没完没了,完全没有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自控力。我说这种男人挺好挺有意思会让对方感到很舒服。

这回你高兴了吧?陈敏低声说了一句。我说高兴什么?她说你知道的别装。我笑,把头伸过去想亲她一口,被她推开了,我能够感觉到他推我的手并非情愿,我们不约而同一起朝大厅那边望过去。。。。。。

陈敏有个习惯,我们每次做爱后她都喜欢让我陪她在卫生间冲澡,喜欢在急速细密的水流下将我的头按到她的乳房上,我就像个婴儿被她紧紧搂着,她的脸仰向上方,身体在不停地痉挛。也许是顾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提及张韬,那天她却主动提起来。她说我知道你有朋友在北京做生意,方便的话给他在那边找一个事儿做。我说张韬吗?她知道我这是明知故问,推开我。我说饭店行吗?她说张韬以前在单位做厨子,还有本,但她现在不想让他再做厨子,太累。我说行的话就让他做厨师长,不用上灶动动嘴就可以了。她说你看吧,反正只要别太累了就行。他身体不好吗?她说这些年他一直在家歇病假。

陈敏没有问我朋友的饭店在北京什么地方有多大规模以及工资待遇什么的,她好像对这些都并不在意,感觉只要能给张韬找一个不太累的事情做就行。第二天我就在电话里告诉陈敏事情办妥了,有两个岗位,一个是厨师长另外一个是保安队长,我觉得做保安队长不错,你让他自己挑一个,愿意的话这两天就可以去。

张韬去北京的转天晚上我就住在了陈敏家。她提前把床单枕巾都换成了新的,花瓶里也插上了一束鲜花,是一捧正在怒放的红玫瑰,玫瑰花飘散着淡淡的幽香,填满了整个屋子。我们在毫无戒备又非常松弛的状态下享受着男女之欢,她再一次将身体平躺在我身下时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她热烈而又疯狂地吻着我并将一只手伸向我下面。。。。。。她的欲望让我惊讶,我尽量满足她。这一次我们做爱后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我一起和她去卫生间冲浴,她只是一个人去了卫生间,很快我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了淋浴声,水流一直不停地哗哗响着。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磨砂玻璃里面的她。她把卫生间门从里面关上,似乎任何人都别想通过这扇门走近她。她好像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我,仰脸闭目站在淋浴里,水流快速从她脸上滑下去,滑过整个肌肤最后迅速流向地面。

我来到她身后一只手悄悄托起她乳房,一只手轻轻扳过她的脸,她顺从地把嘴贴过来,我从她嘴角边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苦涩,那不是水的味道!你哭了?我惊异地看着她。她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上身向后仰着,咱俩做爱那会儿我没敢对你说,她盯着我的眼睛。我问她有什么没敢对我说的?她说我看到了一双眼睛,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是张韬的。你怕了。不。她摇摇头把脸转向一侧,我看到她眼角上有眼泪悄悄滑落,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她说,我的朋友都说我的命好嫁了一个暖男。她没再继续往下说。我想起了莲莲,莲莲是我婚姻七年的媳妇,她对我忠贞不渝,关怀备至,我和陈敏在一起的时候我却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想起莲莲。

要不是我的坚持他跟本就不想去,她说他像个孩子似地问我不去不行吗。她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自责更有些后悔,接下来她的话验证了我的感觉,她说她那天送他走的时候,她们刚出小区门口张韬就停下了脚步,说他不想离开她。但最终他还是在她的劝说下上了车。她说就在那一刻她突然也舍不得让他走了,但是那会儿大巴车已经启动了引擎缓缓驶离了她,她看到有一只手近乎贴在了车窗上朝他缓缓摆动着,那无奈而又依依不舍的表情让她有点心酸。

她说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让他去那么远,凭他现在的手艺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份工作也不是很难的。我说这不是当初你的想法吗?你说他不在咱们身边咱们会更自由。我知道我这话说出来她会立刻反驳我说这不也是你的目的和想法吗!但她什么也没说,伸出一只手去摸截门,喷壶截门被她开到最大,冷热适度的水在我们头上迅速加速,她把整个身子拥进我怀里,她让我搂紧她。再紧点好吗?她急促而喘息地低吟着。我俩被密集的水流包裹着,身体越发显得迷人,她似乎已经无法等待,像个小兔子从我怀里一下挣脱出去,她快速转过身去并叉开双腿弯下腰。。。。。。

陈敏睡觉很轻,电话只要一响她就能醒,我把手机递给她之前看了一眼说是张韬来的。她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正是人们深度睡眠的时候。这个时候张韬来电话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我搂着她转给我的后背在她耳边说。不会吧?她说着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这会儿外面和屋里是一样的寂静,石英钟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嗒嗒响着。喝酒了是不是?——没有?你说话的口气就是喝酒了!——行了行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我怎么嘱咐你的?不让你喝你就是记不住,想我就是喝酒的理由吗?——知道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可以,回来你愿意在家住几天就住几天。

陈敏的手机虽然在耳朵上贴得很紧,但张韬说的话我还是基本上都听到了。他说他想她了,做梦都在想她,还说他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他对她说起了那天做过的一个梦,他说他梦见她和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在他们家床上做爱,那个男人的脸他始终都无法看清楚,虽然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他却觉得那个男人很面熟。陈敏说不要说了,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什么破梦啊。

从声音中我能感觉到张韬是真的担心了。

陈敏挂断电话后手机一直握在手里,我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她便平躺在我面前,她两只眼睛望着屋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说你怎么了。她把目光转向我,两只手轻轻叠放在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肚子上,她说你还记得你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吗?我没说话但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这句话。她说其实他是最不幸福的男人。她把我的一只手从她的乳房上拿开,坐起身戴上胸罩又躺下,胸罩以及内裤都是我买给她的,是那种薄如蝉翼的蚕丝料,似隐似现,我说过只要我来一定要穿上它们,她很听话,我每次慢慢脱去她衣服的时候,看到最后一道防线的一定是它们。还想吗?我看着她蜷起的身子。她不说话,眼睛游离在别处。她知道我是不会强迫她的,她一动不动,任我把她胸上的乳罩重新拿掉,我把她紧紧搂进怀里相拥而眠。

早上陈敏已经做好了早点:两杯热牛奶三个白皮煮鸡蛋还有两块布丁,布丁是她昨天到超市里现买的,她知道我最爱吃这种布丁。她把三个鸡蛋皮一个一个剥掉,拿起两个放到我面前,我们相对无语低头吃着。我说他这两天要回来吗?她点点头。我说那我就先不来你这了。她说没事,他每次回来之前都要给我先打一个电话的。我说万一这次他要是不打呢?她说不会的。

临出屋的时候她在我身后把我抱住,她说她这会儿想要。我说下次吧。她很执着地说不!就现在。她开始悄悄解我领带和上衣,我的领带和上衣很快被她解开了,她也很快脱得一丝不挂。。。。。。

上午陈敏给我打电话说,我刚离开她家不到十分钟张韬就回来了,她说正像我说的那样张韬这一回并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我说怎么样?这一回我判断得没错吧?他并没有提前给你打电话吧!陈敏说他一回来开门吓她一跳,还说咱们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就被他堵在屋里了,真是万幸。我说这就是命,不该咱们出事。陈敏不再说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问。她说我先挂了。没有任何理由。

张韬回来后的第三天上午,陈敏给我打来电话,她是用她们公司电话打给我的。她先问我这些天想没想她,我说能不想吗,我跟莲莲做爱时都把她想成了你。她说瞎话吧?是不是为了讨好我?我有那么大魅力和诱惑吗?我说当然,对我是绝对的——我真的想你了。她轻轻叹息一声说你要是张韬多好。我说,你说什么?她转了话题说她下午在快捷酒店预定了一间房,她跟公司已经请好了半天假。

接她电话那会儿我正开车在回家的路上,今天是我和莲莲第七周年结婚日,我们两个人每一年都要在饭店举行一次小小的纪念,每一次我们都要互送对方一个小礼物,上一次我还记得我送给莲莲的是一个翡翠蝴蝶挂件,据说蝴蝶一生都对情侣忠贞不渝,莲莲一直挂在胸前。早上莲莲让我下午早点回来陪她去商场,她说她看上了一件礼物要送给我。我把车停在快捷酒店门口时在电话里告诉莲莲说我下午临时有一个会议不能早点回家,莲莲说不要紧老公我在家等你,她在电话那头送给我一个吻,并再三嘱咐我别着急老公多晚我都等你。

我总有一种预感说不出来为什么。陈敏不停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上岛咖啡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是不是担心他的身体你对我说过。我看着她。她把脸抬起来望向窗外,她的眼神儿是忧郁的带着一丝迷茫,窗外的马路对面是陈敏曾经毕业过的一所大学。上大学那会儿我特别天真,尤其对爱情和婚姻,觉得爱上一个人和他结了婚就会幸福一辈子,其实生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不再往下说,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手里搅动的咖啡。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把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抓住她的手,她的手细润而绵软,我却一直将它冷落着。你的手有点凉?不舒服吗?她摇头笑笑说,它刚走,可能是血亏,每次都是这样。我说张韬这几天回来的可不是时候——他这次是不是也特不愿意走?她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换了一个坐姿说,其实他每次回来都不愿意回去,这次尤其明显,好像一步都不想离开我,今天临出屋他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把我抱在怀里,要不是我提醒他别晚了坐车时间他还舍不得松开我。这一次他没让我下楼送他,他捧着我的脸吻我的时候他说他对不起我。我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我没说话,眼泪下来了,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她停下了慢慢搅动的咖啡,眼睛变得有些湿润。

她的话让我有一种自责和恐惧,我说你知道我这会儿看到了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说我看到了黑夜,看到了一个人在死亡时的那种恐惧。

张韬走后的当天晚上我又住进了陈敏家,这一次是我在开车送他回家的路上主动提出来的,她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一路上她都在低头发短信,偶尔到了路口才把头抬起来看一眼车外。她给张韬发短信包括短信内容并不背着我,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不自觉地偷偷瞄一眼她手里的短信内容,其实内容大部分都是嘱咐张韬不要喝酒要注意身体,另外还有几句加了感叹号的话,其中一句是“亲爱的,你是我心里惟一最爱的男人!我爱你!想我了你就回来!”。

陈敏家里有了一些变化,我们曾经做过爱的那张床变换了位置,而且床头柜上也多了一张她跟张韬的合影照,背景是满山的枫叶,像是金秋十月的北京香山,她把头靠在张韬肩上,两个人看着远方,张韬目光是忧郁和涣散的。我说你怎么笑得跟村姑似的!她伸手掐了我一把,有点疼,接下来她又送给我一个吻,作为补偿。喜欢吗?她把相片举到我面前停顿了几秒钟,便将它扣过去放进抽屉。我问,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她说是上次她去北京看张韬时在香山拍的。我说你什么时候去的北京我怎么不知道?她笑笑说为什么都得让你知道?我说你对我已经没有秘密。她说那是我的身体。

我记起来了,有一次她给我发过一个短信,说她要出差到外地几天。我回短信问她去什么地方她没告诉我,我想那一次就是她去看张韬了。你知到吗我心里只能容下两个男人,但是你却永远替代不了他。她第一次对我说起这种话。我说我知道我能给你的只是肉体上的或者说是性上面的。她说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和动物没什么区别,这是我们的罪过吗?——你相信有十八层地狱吗?她看着我。我说我不相信有十八层地狱,但我希望能有天堂!她说天堂你我都去不了,我想知道地狱我们能到第几层?

这一晚对我来说极为扫兴,她就像一具陈尸躺在我面前闭眼任我摆弄。为什么?我撑起上身看着下面的她。她好像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两只眼睛依旧紧闭着,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僵持着上身在等她回应。过一会儿她把眼睛睁开了,她睁开眼并没有看我而是呆呆地望着别处。我问她怎么了宝贝儿?她慢慢摇着头说她今天晚上不想。但我的身子还是朝她丰满的身体压下去,她闭着眼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

早上我离开她的时候把我这边掀起来的被子给她掖好,又在她脖子上轻吻了一下,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知道她是醒着的。还没有走出小区她便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似乎理解她昨天的心情,想安慰她几句,但我不知从何而言。

我把车停在小区内,看到陈敏家楼栋门口已经摆上了花篮,我大概数了数有十多个,因为我来的早有些人陈敏还没通知到,我想这两天花篮还会多的。张韬出事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陈敏是在早上四点多点给我打来的电话,那会儿我还在沉睡中,她在电话里说张韬走了。起初我并没有往别处想,以为是张韬昨天回来又走了,我说他昨天回来了?她又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说他走了。我这才明白张韬死了。怎么回事?我有些惊讶赶紧穿衣下地。莲莲在床上问我出什么事情了?我说一个朋友去世了我得去看看。

下楼的时候我把电话回拨过去问她张韬是怎么死的?陈敏哽咽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说刚才你没说之前我也想到了是因为喝酒。他是夜里一点多一个人在大厅里喝酒时心脏突然。。。。。。陈敏断断续续说着,我能感觉到她心情的极度悲伤和痛苦。张韬尸体停放在医院太平间没有往家拉,灵堂按照大了的意思设在了楼下临棚内,大了说在外面的死鬼是不能把灵堂设在家里的。我站在楼下已经搭设好的临时灵堂里注视着张韬的遗像,他微笑着看着我,这张相片看上去是他年轻时候照的,帅气阳光酷似黎明,我想我要是个女孩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但我却始终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大了让我给逝者行完礼后才允许我上楼。

陈敏手里摆弄着一条毛巾在卧室里我们曾经做爱时的那张床上坐在,两只眼睛哭得已经有些红肿,屋里还坐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人,看到我进来后他们起身都去了另一间屋,像是特意给我们留空。她抬头看着我没说话,用手指指我身边的凳子,我默默坐下。她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他会有今天,酒店里的人说他几乎每天一个人都在夜里喝酒,你知道吗他每次回来我都要嘱咐他不要喝酒,可他每次都骗我说没喝。我没说话静静听着,我能说什么呢?我想这就是张韬的命,也许他命该如此吧。他走得太突然了,她有点哽咽,哪怕他躺在病床上让我伺候他几天我心里都会好受些。她用手巾擦着眼角上的泪。临走我想给她多随些份子。她不要,说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让我过来陪陪张韬。她说他背后说你这人不错,一直对你印象很好。我看着张韬的遗像,我说我还跟着去殡仪馆吗?她说不用了那样对他是个侮辱。

火花张韬的当天下午陈敏给我发来一条短信,问我晚上能不能过去陪陪她?我明白她让我过去陪陪她并非是为了想和我做爱,这个时候她身边需要有一个男人来陪陪。屋里有些凌乱几乎没怎么收拾。她让我抱抱她,便软软倒在我怀里。谢谢你能过来陪我,不过,她把脸扬起来看着我,说今天晚上你只能抱我不能做那事好吗?她在乞求。我把嘴吻在她额头上,又吻到她嘴上,我做不到她的要求,两只手伸向她后背试图去解胸罩,不!她推开了我向后躲着,她先是躲到了厨房,又躲到了阳台,之后她蹲在阳台一角看着我。我把她抱起来,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她说别这样我求求你好吗?她一边说身子一边拼命从我怀里往下坠。你再这样我会从这跳下去的!她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

我松开了手。她却一下瘫在地上。过一会她把手伸给我说,把我抱起来好吗?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报在我怀里,她趴在我肩上哭起来。。。。。。

在北京开饭店的那位哥们打来电话问我,你介绍来我这的那个叫张韬的哥们是不是身体有毛病?我说怎么了?他人已经走了。朋友说我知道他走了而且是在我这喝酒喝走的,我是好奇随便问问,他和他媳妇有孩子吗?我说没有。朋友说这就对了!是他的问题吧?我说谁?朋友说张韬那哥们。我说你怎么知道?朋友说我听我这的小姐说那哥们那玩意儿不行——你说她媳妇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有好些天我们没有任何联系,这期间她没给我发短信,我也没给她打电话。我回想着跟她分手时的那个早上,那个早上我们并没有问题,虽然之前我对她有些过分举动但后来我还是尊重了她。分手时她还把我的头埋进她的怀里让我允吸着,我知道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我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进的屋也记不清她是什么什么时候给我开的门,她刚刚沐浴完,头发是湿漉漉的,发梢还有欲滴的水珠,她将头发简单而又精致地盘在上面,身上披着一条粉色浴巾,两只乳房藏在浴巾里时隐时现。她乖巧地站在我面前,两只眼睛看着我,我轻轻将她身上的浴巾拿掉,她闭上了眼睛,我将她抱上床准备俯下身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叫,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指向我身后,我回头的瞬间也惊住了,已经死去的张韬突然站在了我们身后,那双眼睛让我胆颤心惊。。。。。。

我被莲莲推醒后一身冷汗,她问我刚才做了什么噩梦又喊又叫的?我尴尬地笑笑无言以答。

我没想到我能有近一瓶的白酒量,一个人从酒馆出来脚下虽然已经有些发飘但意识还算清醒,我从陈敏家的小区门口下了出租车,微微有些摇晃着来到楼洞口,门铃响过后她问我是谁?我说是我亲爱的把楼栋门打开。我等她给我开大门的时候,那一下清脆的“咔吧”开锁声始终没有响,我又按了一遍门铃,楼门还是没开,我听见里面就像我之前在酒馆给她打手机时空响着的铃声,接下来无论我怎么按门玲她都没给我开。我知道她这是不想再见我了,我退到楼门外仰起头冲着她家阳台大声喊起她的名字,我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大概喊了有十来声,她屋里的灯忽然灭掉了。有邻居从自家窗户里往下看,我正好站在一个路灯下,被上面射下来的灯光笼罩着,我想任何人从任何角度都能够清晰地看到我。我不停地继续朝楼上喊着她的名字,我已经完全疯掉了。大概持续了有十多分钟我听到楼栋门“咔吧”响了一下,随着一声响那个绿色的铁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儿,这会儿我只需用手轻轻一推便可进去。

但我犹豫了,我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我看到了里面有一双眼睛从黑夜穿过。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头很疼,是酒精作用的结果,我想我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在酒馆里喝到了假酒?而现在假酒无处不在。早上莲莲给我做了一碗番茄面汤,喝过面汤后头还是一阵一阵地疼,我让莲莲给我掐了掐脑门,觉得好受多了。你这是跟谁喝的?莲莲埋怨了我几句出门上班去了。我躺在床上想给陈敏打一个电话,电话拨通后里面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我把手机扔在一边,回想着昨天喝完酒在陈敏家楼下的那一幕,我记得那是我有生以来一个人喝白酒喝得最多的一次,幸亏是晚上,不然的话我失态的种种表现一定会被小区里的拍客们上传到网上。后来我又给陈敏打过几次电话,她的手机已经停用。

我和陈敏将近一年没有联系了,那天我在去4s店取车的路上遇上了她,我们彼此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一些小小的惊讶,我看着她,你这是?她说去公司上班,一个新公司。你呢?她也看着我。我说昨天车在路上剐蹭了一下我去取车。她轻轻哦了一下说不要紧吧?我说只是几条刮痕——你现在挺好吗?我去你家找过你,你好像不住那了是吧?她说她现在住在她姐姐家,那的房子一直空着。我们彼此说话都显得有些拘谨。有一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悄悄落下来,天凉了多注意身体。我说。你也一样。她说。我们始终保持着距离,但一直互相看着。我说下月十七号就是他的一周年祭日了。她说你还记得?我说忘不了,他的死我一直觉得凶手是我。她把脸转向远处缄默不语。起风了,又有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把脸转过来,说我要去公司了。我说去吧,再见。

她的米黄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了一角向后飘动着,有辆公交车从路边驶过车身挡住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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