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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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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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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信

匿名信

王军强

1

这两天管小君情绪非常亢奋,他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他要写一封匿名信。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一直在犹豫,做这种事不仅需要勇气,还要冒风险,此事一旦被对方察觉,后果不可想象。所以,他提醒自己必须要谨慎行事。

今天,他终于有了坐在电脑前敲击这封信的勇气。

新总编上任以及报社大厅新设立的举报箱,让他看到了机会。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在他坐在电脑前的那一瞬间,突然崩发了,对新闻部主任李言的所有看法和不满一下子都聚到了十个指尖上。想要写的东西太多,管小君感到思路有些乱。有两个多小时,管小君一个字也没敲出来。

烟缸里渐渐堆起了小山,但管小君仍在一支接一支抽着。

平时敲稿管小君没觉得有这么费劲,今天不知为什么,却怎么也捋不出个头绪。屏幕上的光标伴着机箱里轻轻发出的嗡嗡声,始终在他眼前不知疲倦地闪动着。

夜已经很深,管小君还是一个字没敲出来。

坐得时间久了,他感到有点累,便起身在屋里活动了几下腰腿,又坐回到电脑前。

两小时前,妻子小云穿着睡衣来催他,他把小云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今天要赶写一篇稿子,你先去睡吧。

小云问,什么稿子这么重要?他没说,只是在小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云今天心情很好,催他睡觉是有想法的。但他今天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写匿名信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扫兴而去的妻子小云。

2

小云和李言以前是师大同学,在校期间,李言曾一度暗恋过小云,一直把她当成梦中情人。有几次他曾试探过小云,但对方总是故意扯开话题避而不答。李言不是一般智商的人,小云的有意回避,他早已经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了。虽然自己这份感情始终没被对方接受,他依然一如既往地暗恋着小云。大四那年,李言终于鼓起勇气对小云说出了心里话。小云听后,笑着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李言并没感到尴尬,他问小云那个男生是谁?小云说,他不是咱们师大同学,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李言并不知道小云为了回绝他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在小云面前,他感到自不如人。不过,他在心里依然喜欢眼前这个面如桃花婷婷玉立的小云。

巧的是,他和小云大学毕业后又一同分配到了一家报社。他们虽然不在一个部门工作,可他们每天都能见面。李言在新闻出版部做编辑,小云则在新闻部干记者。每天小云写完新闻稿都要送到新闻部,由李言他们负责编辑出版。那时,李言还是个普通编辑,只能对稿件进行一般性的删改和编辑,并无生杀大权,枪毙某一篇稿子的权力都掌控在部主任手里。

在部里工作那几年,李言非常敬业,与部主任关系相处得也非常融洽,逢年过节他都要悄悄拎上礼物,一个人去主任家拜访。很快,便得到了部主任的赏识,不久就被提升为新闻出版部副主任。

升到副主任这个位置,李言并无太大变化,工作依旧像以前那样敬业。每天他都第一个来到部里,第一个来到部里的首要任务,就是主动替主任把紫砂壶里的茶水沏好。主任喝的茶,基本上都是他送的上等好茶,就连主任用的紫砂壶都是他特意托人从江苏宜兴捎来的。对这样体贴入微的年轻人,主任不仅仅是赏识,更多的是喜爱。

一天,主任把李言叫到自己屋里说,小李,我到年底就该退了,我想,你做了这些年副职也该扶正了,这件事我已经在编委会上提过几次,编委们基本上都尊重我的意见和想法,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就算定了。

主任这话并没让李言感到惊讶,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在李言被提升为副主任那一天开始,他就背着主任偷偷跟总编建立了感情。谁都不会知道,总编老父亲摔断腿住院那年,是他帮着端屎倒尿,是他跑前跑后找的主治大夫,又是他自掏腰包雇的护工。

那件事让总编很感动。事后总编对他说,你还年轻,好好干,机会一定会有的。

总编此话的隐意李言心里非常明白。

所以,当他听到主任这番话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认为这都是顺理成章预料之中的。

李言被正式提升为正主任的转天,他就在天河饭店摆了一桌酒席,准备宴请本部所有人员。本来管小君那天不想去的,李言不干,他在部里说,明天的饭局大家都得去,谁不去,就视同对本人工作不支持,或是对本人有看法。

这句话说得挺轻松,分量却很重,管小君不敢不去。不去,你就是对他工作不支持对他有看法。

实际上,管小君一直对李言有看法,看法是多方面的。如果单从编版和改稿水平上看,李言并不比管小君强。李言编过的所有版面,管小君几乎一个也看不上,可他却官运常在,仕途通达。其实这还不是管小君对李言所有看法的主要原因。李言在校追求小云的事,管小君在和小云结婚后的蜜月里就已经听小云讲过。虽然他在小云面前对这件事表现得很大度,还为小云感到自豪,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不希望每天看到而且还在一起工作的那个曾经追求过自己妻子的人。

蜜月上班不久,他曾提出要调离新闻出版部,但当时的部主任没同意,认为他只有在新闻出版部才能充分发挥出他的业务水平,这让他感到很无奈。

那时,李言和他一样,都是普通编辑,而且对他也比较尊重,常以管老师相称。提为副主任以后,李言对他的这种称乎就完全变了,常常直呼他的大名。这种称呼的改变让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如果称他小君,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两种称呼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管小君很敏感。

其实,管小君的敏感不是没有道理,他和小云结婚让李言在热闹的婚礼场合中感到有些自悲。他感到自悲的是,一直追求的这个女人竟投入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怀里。论外貌,凭个头,自己哪点不如他?李言始终搞不明白小云的审美观。他觉得小云的审美观是被管小君给误入歧途了。看来,自己虽有英俊的外型,但在小云眼里还是远远不如管小君。

李言不认头,虽然他也步小云之后娶妻结婚,有了家室,但对小云的那份爱慕之情仍然一点没减。

李言坐到正主任位置后,他便对所有记者的稿件有了生杀大权。每天从记者部过来的稿件都要送到他的桌上,由他亲自筛选。记者们每月写稿都有任务,按见报的稿件数量计算,简讯不算,消息通讯各算一篇。完成任务的拿基本工资加超额奖金,完不成任务的只拿基本工资,这是近几年社里对记者部实行的工资绩效考核制度。所以,记者部的记者们每月都要对李言行小恩小贿。他们这样做纯属无奈。虽然都在尽可能的互相避讳,但彼此还是心照不喧。大家心知肚明,新闻出版部版面有限,不这样就不好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便拿不到全额工资。

最初,小云也有此想法,她在家跟管小君商量,想给李言买两条香烟。管小君说,你凭什么给他买烟?咱又不欠他的。小云说,我拿了两个月的基本工资你不是不知道,再不花点,恐怕这个月我还得拿基本工资。管小君说,这不是花点不花点的事情,这是性质问题你知道吗?咱们做人做事应该有原则。小云说,你讲原则谁给你钱?再说,你是什么人,你能跟谁讲原则?管小君说,这么说你就想给他花?小云无可奈何地说,不花怎么办呢?管小君有些气愤,他说,明天我去找他谈谈。

谈也是徒劳的。小云说,他难道不知道咱们是两口子吗?他既然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让咱们给他上贡。

你说的不对。管小君说,他这样做我认为是别有用心。

这话管小君不说,小云也知道李言的目的,只是,小云不想对管小君说出来罢了。说出来,管小君肯定会非常气愤。

关于小云的事管小君并没有去找李言正式谈过,而小云也暂时没给李言买烟。她这样做还是尊重了管小君的意见。

小云的稿子几乎没有发过一篇头条,在她看来,发不发头条没什么,只要每月能完成任务就行。

一般来说,头条新闻稿都由总编在编前会上临时敲定,对于头条稿的选定李言有荐稿权。记者们都希望自己的稿子能上头条,这样不仅脸面上好看,每月还能有一次参评好稿的机会,只要评上好稿就有奖金入囊。奖金虽不多,可那也是意外所得,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实际上,小云的稿子也有够发头条的,但在李言眼里也只能发二条。发二条,对李言来说是对她的莫大恩赐和关照了。在记者稿件中,小云的稿子被李言改成简讯的时候最多,通常几百字的消息稿被李言大笔一挥,只剩下百来字的导语部分。见了报的简讯稿对小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这样不如不发。

起初,小云并不在意,认为这也许是出于版面需要无可非议。可小云后来发现,凡是被改成简讯的稿子几乎都是自己的稿子。她从报架上拿下样报查了查,又数了数,仅一个月,被李言改成简讯的稿子竟多达十来篇。这就意味着小云这十来篇的稿子等于白写,这让她无法忍受。

她曾找李言心平气和地问,如果的确是版面需要,你把我的稿子都改成简讯我也没意见。问题是,版面真需要这么多简讯吗?是的话,你也不能只改我一个人的。这是小云第一次因为工作主动找李言。

见小云表面平和内心愤怒的样子,李言说,这是工作需要,也是为了照顾大家,你应该理解,千万不要有其他想法。

你这样做不可能不让人有其他想法,你不会不知道,自从你做了新闻部主任这个位置后,我几乎没有一个月完成过任务。是我稿子不行,还是人为所致?我想咱们心里都很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言笑起来,点上一支烟说,你这是话里有话,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人吗?虽然我以前曾经追求过你……

别把话题扯远了李言,咱们今天就事论事,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个明白。

那好,既然你要想弄个明白,那我就对你直说吧,你怀疑的没错!改你的稿,让你完不成任务,都是我一手所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如管小君,我不强求,但在权力上你家管小君永远不如我,这一点你心里恐怕最清楚。最后这句话让李言非常得意。

我没猜错,看似正人君子的人,心里竟会如此龌龊。离开李言屋子时,小云气愤地说,我为曾经能有你这样的同学感到耻辱。

走出李言屋子的小云在门口碰见了管小君。她和李言在屋里谈话的时候,管小君一直在门外偷听,所以,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管小君都听见了。他站在小云面前,犹豫着不知说什么。

你都听见了?小云问。

我去跟他谈谈?管小君看着小云。

跟这种人还能谈什么?小云有些幽怨,望着管小君,你能有什么资格跟他谈?

不行我去找总编,简直欺人太甚!管小君怒气冲冲。

找总编也没有用,总编能向着咱们嘛?再说,你还在这个部里干不干了?

不干了,管小君说,我调别的部去。

能调你不早调走了?

管小君想想也是,又用商量的口气问小云,那你说怎么办?

他是冲我来的,只好我走。

你去哪?管小君疑惑地问。作为丈夫,看着妻子被别人挤兑得做出这种选择,而自己却无力去保护她,管小君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电台。小云说,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

3

最近,市广播电台生活频道栏目正在招聘记者,该频道女主播何静是小云非常要好的大学同学,那天她们在一起吃饭,何静问她想不想来她们台里工作,如果想来,这次正是个好机会。小云说,当然想啦。何静说,那你可要想好了,还不知道你家先生愿不愿呢。小云说,管他干什么,这事你就替我办吧。几乎没怎么费劲,对方就把事情办妥了。

这件事小云一直瞒着管小君。

她那天去找李言,敢在李言面前说话理直气壮,跟她即将要离开报社有很大关系。这一点恐怕李言也没有想到。这之前,小云已经叮嘱过何静,让她一定要保密消息。

小云要调走的最后两天,李言知道了,他马上找到总编说,记者部现在本来就缺人,由其像她这样能写的记者,社里不应该放她走,放她走是社里的失误。

总编说,人家要走,我们不能不让人家走吧?

李言说不让走是为了社里的工作。总编说那也不能强加于人嘛,人各有志,去留是人家的选择和自由,我们不能干涉。

李言说其实我也是好意。

总编笑笑说,我知道,你们毕竟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又是师大同学,感情上舍不得我可以理解。

总编这话说到了李言心里,他不想让小云走,一方面是想天天能看见她,另一方面他还想继续为难她。虽然没能得到梦中情人,但利用手里的权力他可以在对方身上得到一种满足,这种满足在他看来同样也是一种幸福。

然而,这种幸福很快就要在他眼前失去,这让他感到了权力与权力之间的很大不同。在小云这件事上,他看到了自己权力的不足和无能为力。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在小云身上利用权力充分享受别人无法体验的那种幸福的话,那么,从今以后他将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小云临走时跟管小君商量,准备请李言一顿。管小君不同意,他说李言是个什么货色你现在应该知道,看他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心底肮脏的小人。他利用手里的权力挤兑你,这种做法已经很卑鄙了,你不旦不仇视他,还要请他吃饭?我不明白,你是小脑萎缩还是大脑进水了?管小君说的非常刻薄,带出对李言的愤恨。

管小君哪里知道小云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她走了,李言能放过他吗?以她对李言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她想尽最大努力化解这一切,让丈夫在李言手下能有一个相对宽松的工作环境。

管小君说,这是一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做法。这样做只能更加助长他的傲慢和霸道!

有这种可能吗?小云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认为管小君把此事严重化了。

你不了解男人,尤其像李言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心理,你这种做法正是他期待和希望的,你太幼稚了,我为你这种幼稚的想法感到非常担心和后怕。管小君点上烟,走到窗前,他在等小云妥胁改变想法。

小云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她冲着目视窗外的管小君说,我希望你能陪我去。管小君转过脸说,我不会去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去。

在某种事情上,小云是有自己个性的。他当着管小君的面给李言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天要在饭店请他吃饭。李言听后显得很兴奋,在电话里说,好啊,你不请我,我还打算好好请请你了。顺便问一下,你是只请我一个,还是所有部里人都请?小云说,只请你一个不行吗?李言在电话里突然笑起来,怎么会不行呢?说明你还看得起我这个老同学嘛!别望了把你家管小君也带上,上次部里我请客,要不是我强行让他去,他肯定不会去。他这个人哪都挺好,就是一沾这种事就不行了,这方面你还应该多让他段炼,男人嘛,哪能不涉足这种场合呢?

其实李言本意不希望管小君去,他这样绕了一个圈问,是想探听管小君去不去。如果管小君也去,场面会失去温馨和浪漫,会让他心情不舒服。他这种小计谋骗不过小云。小云说,那我就尽量带管小君去。

翌日上午小云来到“标榜”发廊做了两个多小时发型,把一直延续多年的固定长发型做了整个改变,新发型完全是今年都市女性最流行最时尚的:几绺绚丽夺目的小黄发点缀其间,看上去,俏皮而又不失活泼。

动感十足的发型,让走在阳光下的小云在人群中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今天是双休日,小云早上去发廊的时候,管小君还在梦乡。路过菜市场时小云买了一些青菜,准备中午跟管小君吃,顺便将晚上的饭菜也做出来。

昨晚管小君已经明确表态,今天下午不陪她去饭店请李言吃饭。匆匆赶回家的小云让正在厨房漱口的管小君眼球一亮,眼前的小云不仅漂亮而且性感迷人。

管小君控制不住内心冲动,丢下手里牙刷,抱住小云就在她脸上黏乎乎亲起来……

小云挣脱道,你把我的发型弄乱了。管小君不听,继续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牙膏沫蹭了小云满脸都是。

你疯了管小君?小云躲闪着管小君的嘴,手里的青菜也慌乱地掉在了地上。管小君不说话,又把小云抱到床上,接着就去解小云上衣。

窗帘还敞着呢!小云说。

管小君起身去拉窗帘的时候,小云趁机跳下床。

管小君站在床边愣愣地问,为什么?

小云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说,我不喜欢白天这样,更不喜欢你用这种独断专行强加于人的方式。管小君仍在冲动中,他说,你这样认为吗?小云看着管小君,你说呢?管小君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他好像有话想说。看着“三点”凸显的小云,管小君在想:她这一袭装束是为我还是为李言?隐约中管小君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让他突然想阻拦和制止小云今天的饭局,但他想了一下又无从启齿,阻拦或着制止都说明自己对她的不信任。

小云打车去饭店的路上接到李言一个电话,问她和管小君出来没有?如果没出来,他开车去接。小云说已经打车在路上了。

李言笑着说那好,有你家管小君陪着,我就不必自作多情了。

小云说,管小君今天有事不能来陪你了。

电话里马上传来李言的埋怨声,你看,我今天特意给他备了一瓶好酒,管小君太不给面子了。小云赶紧解释说,你别多想,他今天的确有事。李言说,这话要是从管小君嘴里说出来,我不相信,从你嘴里说出来,假的我也当真。李言的恭维让小云感到有些厌恶,如果不是为了管小君,她怎么会请他呢?

李言拿着手机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等小云,见小云那辆出租车开过来,赶紧跑上前开门。

管小君今天犯了一个错误。李言看着从车里出来的小云说。

犯啥错误?小云眨动着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该让如此性感迷人的太太单独出来邀请一个男人吃饭,这样是很危险的。

你是那种心怀叵测居心不良的小人吗?

李言大笑起来,笑罢说,这可不好说,你要随时提高警惕,时刻做好防范呦。

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他们说着一起走进了饭店。

路过拥挤的大厅时,小云险些被挤倒,却被身后早有思想准备的李言伸出手臂揽住了。这一揽,便将小云揽在了他的怀里。小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李言说这可不是我居心不良,它可太爱管闲事了。小云慌忙从李言怀里躲闪出来说,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

被李言宽厚的胸脯毫无准备的相拥了一下后,小云的心跳突然加快,这种感觉让她心情很异样。与此同时,李言也在回味着那种感觉。那一瞬间他的手臂毫不介意地贴在了小云的胸上,在单薄的夏装蔽护下,李言还是感到了它们的挺拔和柔软,这种挺拔和柔软的感觉让他回味无穷。

小云没有选择包间,两个人在二楼一张桌子前相视而坐。这个位置很好,三面食客,一面靠窗,窗外景物一揽无余。

李言点上烟四处张望了一下说,为什么不找一个单间,是没有,还是怕我图谋不轨?小云温柔地一笑说,都不是,我是为你考虑,在这你也可以纵揽全局。李言说,有你在眼前我也无暇顾及全局了。

李言虽然这样说,两只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窗外浏览了一下,窗外景物的确让人放眼难收:楼宇之间,绿树草坪相映成章……然而,这一切并没让李言感到惬意,他看到了一个此时此刻极不想见到的人,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下来。

你看谁来了?李言指着窗外很扫兴地说。这时小云也看见了那个人,那是丈夫管小君正朝大门口匆匆走来……

管小君的出现让李言的浪漫情怀瞬间皆无,饭局也只好在李言的提前退场下草草结束。小云这顿饭看来并没有达到目的。

4

管小君坐在电脑前依然是一个字没有敲出来,愤怒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慢慢膨胀。

管小君这几年对李言的积怨已经到了刻苦铭心地步。一直以来,李言依仗手中权力欺下媚上行为早已令他非常气愤,比如李言在酒桌上毫无顾忌的只给总编一个人斟酒点烟,来不及掏火时,他会从别人手里迅速夺过火机给点上。这种奴颜媚骨的样子让管小君作呕;又比如在任何场合下不尊称他官衔,他会马上面带不悦,接下来他就会在工作中找你毛病。这种颐指气使行为更让管小君气愤;另外,他对女色的欲望和贪婪,以及以权牟私的做法都让管小君气愤。虽然他一直对小云心仪已久,但小云依然是自己的小云,他李言只能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管小君哪里知道,这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并不是李言想要的,他要让小云知道,即使你走了,但管小君还在我手里。他要用管小君做诱饵,看你上不上钩?

小云走后,管小君工作并没有感到顺利,每次他用心做过的题李言都要给他改动,这一改一动,管小君就要楼上楼下跑几趟,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他。刁难他是为了小云,管小君心里自然很清楚。于是,管小君忽然茅塞顿开,他要从李言对女人图谋不轨上做文章,他要给李言爱人写一封匿名信。

主意拿定后,管小君的两只手在键盘上快速敲起来……

在敲字过程中,管小君尽量避开自己口气,这样做即保护了自己,又达到了目的,还不给对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匿名信很快写好了,管小君从头至尾字斟句琢看了几遍,觉得没有任何纰漏后,才用身边打印机打印出来。

当他把打印出来的匿名信装进信封里的时候,他忘了将信封上的地址也一并打出来,这是一个小小的疏漏。这种信不能留有任何笔迹,留下笔迹就等于留下了隐患,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

给李言爱人那封匿名信贴好地址封好信口后,他拿在手里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才把它放在抽屉里。

一切就绪,管小君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慢慢点上一支烟,望着电脑屏幕想了想,觉得还应该再给社里写一封,只给李言爱人写他心里不认头。他打算双管齐下,让对方难以招架。新总编上任这期间恰恰是个最好时机。

给社里写这封匿名信管小君觉得顺手了许多,毕竟,对方的劣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封匿名信也很快敲了出来。他查看了一下字数,有三千多字,通篇都摹仿着女人的语气,他想不到会摹仿得惟妙惟肖,他脸上挂满了微笑,那是一种非常满意的微笑。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没到。点击打印的同时,管小君轻轻自语了一句。

5

这一夜,管小君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由于大脑极度兴奋,实际上这三个多小时他也是处于轻度睡眠状态。天刚放亮,他就醒了,而身边的小云仍在呼呼大睡。

管小君轻手轻脚下了床,想一大早就把给李言爱人的那封匿名信寄出去。

起这么早去哪?

管小君穿好衣服正准备出屋,床上的小云忽然从身后问了一句。她是什么时候醒的管小君并不知道,他转过身看着眼里有些幽怨的小云说,我去买点早点。管小君的瞎话编得并不高明,他忘了他是从来不买早点的。

你什么时候买过早点?小云疑视着他,分明是不相信。

管小君知道,自己的瞎话,小云并不会生气,如果生气的话,也只是今天夜里自己没能让她“如愿以偿”。小云这会儿似乎仍在等待。但他这会儿却一点心情也没有。没有心情他也要安抚一下床上的小云,不然,他是不好就这样出屋的。

管小君温柔地冲小云笑笑,来到床前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

咱不买早点了。小云在管小君怀里一边悄悄说,一边用手脱他衣服……管小君只好被动地依从。

整个过程虽然管小君非常努力,但并没有让小云生理上得到满足。

事毕,小云温怒地推开管小君说,你去吧!爱去哪去哪。

看着小云温怒的样子,他有些愧疚,他本不想这样。他怎么也没有想道,由于自己长期以来的精神压抑,会给他们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带来如此麻烦。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担心什么?他也想不明白。他弯下腰想在小云脸上深深吻一下,却被对方躲闪开了。

离开屋子前,小云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管小君骑着自行车来到李言居住的小区时,躲在远处看着李言开车离开小区后,他才把匿名信掖进李言家的信箱里。管小君跟小云结婚那年,他们一起来过李言家。

管小君没有选择从邮局寄,是为了让李言爱人能够尽快看到这封匿名信。

回来路上,管小君在一个网吧门前停下来,把车琐好,走进了网吧。

他来到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正在聚精会神玩游戏的男孩跟前,拍拍男孩肩说,替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五块钱。男孩回过头,用中指向上推推眼镜,镜片后的两只眼皮快速眨动几下问,打什么电话?

就一句话。管小君说,你按我说的打就行了。

男孩想了想说,十块怎么样?

小小年纪就有经商意识。管小君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我喜欢你这种爽快劲儿,十块咱就十块。管小君先把钱掏给男孩,又把要说的话对男孩说了一遍。

就这样说吗?

对!就这样说。管小君点头肯定后,开始给李言家拨电话。

电话一拨便通,是李言爱人的声音,管小君马上把电话贴到男孩耳朵上。男孩语速流利地说,你家楼下信箱里有一封信对你非常重要。话毕,管小君就把电话挂断了,头也不回,匆匆离开网吧。

一件大事(对管小君而言)终于搞定。这件事在他看来,简直做得如鱼得水,滴水不漏。剩下的只有单位那封信,那封信就好办多了。

当天晚上,管小君下班的时候便把那封信偷偷塞进了放在大厅里的那个举报箱。虽然塞信那一瞬间,让他明显感觉心跳加快,但还是有惊无险,顺利完成。

应该说,两封匿名信都已寄出,接下来他就能坐壁上观,看李言变化。这种变化他自信完全能够看到,因为,对方现在已处在腹背受敌,前后夹击的地步,想躲也躲不开。

实际上,事情并非像他想象那样。一连十几天,他都在有意观察李言变化,想从对方脸上得到答案。比如脸上表情是否还是那般春风得意傲视群雄?比如脸上有没有被女人抓过挠过的痕迹?遗憾的是,他想寻找的答案一个也没有看到,这让他非常失望。

只是非常失望吗?如果只是非常失望的话,倒也无所谓,他还可以继续观察等待。

问题是,李言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精神状态都比以前还要好,尤其是最近他跟新总编关系越来越密切,两个人中午偶而还要到外面酒馆里小酌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也许自己写的那封匿明信早被李言看到了。

管小君脑海里突然浮出这样一幅场景:李言跟总编在酒馆里尽兴喝酒过程中,他们一直在议论那封匿名信,两个人一致怀疑匿名信是他写的,并耻笑他做事小儿科。为此,他们还举杯畅饮,一起在畅饮中共同贬他……

这种场景在管小君脑海里停留了很久。这是一种担心,一种下意识担心,他非常害怕总编会成为对方的庇护伞。那样的话,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无用的。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管小君太了解李言了,凭李言在官场上的手段,想拉拢收买总编,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事情正如管小君预想的一样,新总编上任第一个公休日,李言就自己驾车去了总编家。这种看似普通拜访,李言绝不会空手而去,和总编沟通一番感情后,李言送给对方一个购物卡。最初,对方言辞恳切,态度坚定,并故做姿态地表示不要。这种看似极有原则的姿态,却很难掩饰眼中的一丝欲望,那一丝欲望,在李言看来就是一种贪婪。李言希望看到这种眼神,有了这样的眼神,他便不虚此行了。

李言笑着恭维道,我这可不是行贿领导,完全是拿你当个朋友,如果你不收下,等于你没有拿我当朋友。

李言这番话让吴总编有了一个充分受贿的理由,于是,他也笑着说,即然你这样说了,那咱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那要看你拿我当不当朋友啦。李言说得很轻松。

李言送的那个购物卡,吴总编后来跟太太去超市购物刷卡时才知道,那是一个一千元的购物卡。

走出购物超市,吴总编太太有些喜出望外,用胳膊肘碰碰他说,哎哎哎,你不是说李言送的这个卡里只有四百块钱吗?吴总编说,是他当时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太太说,看来李言这个人挺有心机的。

吴总编笑了笑,没说话。

没说话不等于他心里没有数,收了人家钱财就要替人家消灾免祸,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发现举报李言那封匿名信当天,他就在自己总编室里给李言拨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总编室来一趟。

李言当时正在处理稿件,其中有一篇稿件涉及到社会敏感问题,他正准备让总编把把关。

放下电话,李言拿着那篇稿匆匆来到总编室。推开门时,他发现吴总手里拿着一篇稿(匿名信),表情有些严肃在等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前有些犹豫。

吴总编走过来,在他身后把门轻轻关上,一句话没说,把手里他以为是稿件的那封匿名信递给他。

李言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住了。他这才看清楚是封举报自己的匿名信!有那么一瞬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吴总编,吴总编这时也在看他,脸上表情已由严肃过渡到无奈和遗憾。

这是诬陷!是别有用心!李言突然说。

用不着这样冲动。吴总编说,我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

李言控制了一下自己感情,声音也降了下来。这件事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会用匿名信来诋毁自己。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工作表现始终感觉良好,认为大家都非常支持他,对他百依百顺。现在看来,这种自我感觉是完全错误的。匿名信像一面镜子,让他一下看到了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

他开始快速在脑子里过滤着每个有可能写匿名信的人。很快他就将目标锁定在管小君身上,看来,只有管小君嫌疑最大。他能感觉到管小君虽然表面上跟自己客客气气听之任之,但内心里却在跟自己较劲,他为什么这样做,李言心里非常清楚。

这封信一定是管小君写的!李言把信放在吴总编桌上顺口说了一句。

你跟据什么这样说?吴总编问。

李言犹豫了一下说,感觉。他没有把怀疑管小君的原因告诉对方。

这话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绝不能再对第二个人讲。吴总编嘱咐着李言说,你这话要是讲出去,对你我都不好。我叫你来,主要是让你在以后工作中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信里所言全是瞎编。李言说。

即便都是实情,我不追究又能怎样?吴总编说着,便当着李言面把桌上那封信三下五除二就撕掉了。

匿名信是撕掉了,但这件事却让李言记恨在心。

6

那天从总编屋里出来后,李言就给小云拨了一个电话。小云那会儿正在外面采访,说采访完给他打过来。小云主动要给他回拨电话,这让李言心里非常高兴。

一小时后,李言接到小云打来的电话。

有事吗?小云在电话里问,声音亲切而又不失温柔。

没事就不能打吗?李言也温柔起来。

不会吧?小云说,没事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李言笑笑说,你真聪明,下班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怎么会不可以呢?有人请客吃饭不吃白不吃。小云笑着说。

上次你家那个管小君太让人扫兴了。

你还为此耿耿于怀?

很难忘掉啊。

这次咱不带他玩可以了吧。

李言赶紧说,一言为定!

小云说,当然啦,我是很讲诚信的。

这很好,我很喜欢。李言打了一句官腔,随后大笑起来……大笑的同时,李言心里说,你管小君不是想用匿名信整我李言吗?我这会儿正在跟你太太热线,看我怎么把你太太弄到手。管小君这封匿名信更加坚定了李言想占有小云的欲望。

热线没有白打,一个电话,李言就把请小云吃饭的事情搞定了。从小云亲切而又温柔的语调里,李言似乎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期待。

挂断电话时,李言问,用我开车去电台接你吗?小云说,不劳您大驾了,我打车过去吧。

开车去饭店的路上,李言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快到饭店时,他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想告诉妻子晚饭不回家吃了,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他甩甩头无奈地挂断了手机。

这时小云把电话打了过来。到了吗李言?小云问。

李言说,马上就到。

小云说,我可早就到了!

李言一只手扶方向盘,一只手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说,对不起,失礼了。

他们这次选的这家饭店,是小云在电话里点的,档次虽然不算是星级,但也不可小看。大厅墙壁上挂着曾经来这里吃过饭的一些政届要员和一些社会名流照片。

李言指着一张跟这家老板合影的那位长发飘飘的歌星说,这位星还是咱们报给捧红的。小云停下脚看了看说,那年她来社里给文体部送礼时,还是个丑小鸭呢。李言说,今非昔比,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现在你还看得见她往文体部送礼吗?小云笑笑说,这很正常,不过,做个星也不容易,现在写她的八卦文章很多。李言说,这种文章有时她们也很喜欢。小云看一眼李言说,大脑短路了,有这种星吗?李言看着小云说,怎么没有?我要是成了星就让他们写,比如今天咱们俩来这就是八卦文章的最好由头。小云飞了一眼李言说,你以为你是谁呀?

李言凑到小云耳边悄悄说,管小君太太的情人啊!

去!小云推开李言,快速向四周看一眼,转身朝二楼雅间走去。

李言瞧着小云性感迷人的臀部,嘴角立刻挂上一丝微笑……

菜上齐后,他问小云喝什么酒?小云说我只喝红酒。

那我也用红酒陪你吧。

小云说,你今天开车了最好别喝白酒。

李言起身去大厅拿酒。本来服务生要替他去,他没让。

他在大厅吧台要了一瓶王朝干红,又要了一瓶二两装的白酒。他让吧台服务小姐把两瓶酒都打开,拿着酒回雅间的时候,他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把红酒倒出一些,随后把白酒兑到红酒里面,用手摇晃了几下。

看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小云问推门进来的李言。

李言笑笑说,去趟卫生间。

小云也笑了,说,酒还没喝你就跑冒漏了。

喝酒过程中小云并没有感觉到这瓶红酒有什么异样,只是两杯下去后,她觉得头有些发飘。她看着对面的李言问,我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从小云的状态上看,兑在红酒里的白酒已经发挥了作用,这是李言期待的结果。不过,他还想让小云再多喝一些。

你这完全是自我感觉,我看你一点也没喝多。李言靠在椅背上说。

小云用手指指李言胸口说,你没怀好意,想灌醉我。

你冤枉我了。

没冤枉你!你就是没坏好意。

小云这话让李言听起来已经有了另一层意思,于是,李言走过来把门反锁上,毫无顾忌地坐到小云身边。

你坐我这来干什么!小云用身子挤了挤李言。

小云这一挤,让李言明白了什么是半推半就。我就坐你这!看行吗?不行我还要坐到你的身上去。李言说着,一下就把小云搂进怀里,一只手蛇一样地钻进了小云怀里……

倒在李言怀里的小云,轻轻扭动着上身说,我说你没怀好意吧。

李言已经听不进对方在说什么,欲望驱使着他在占领了对方的半壁江山后,继续向纵深发展……这时,小云的手机响了,是管小君打来的。李言非常扫兴,在小云准备接电话的时候,李言骂了一句,来的真他妈不是时候。

李言骂管小君时,小云并没有生气,小云不仅没有生气,还温柔地冲李言笑了笑。

欲望不止的李言并没有罢休,继续在小云身上肆无忌惮。

管小君给小云打这个电话并无大事,晚饭没见小云回来他有点不放心,虽然他也知道小云最近一段时间外面应酬多,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每次小云晚饭不回来吃都要给他打个电话,不知为什么,今天小云就没给他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有些埋怨说,你也不给我来个电话,我一直在等你。

小云说我错了亲爱的,你别生气。

管小君说我怎么会生你气呢,我是担心你喝酒。管小君平时不喜欢小云喝酒,尤其是担心她在外面跟异性一起喝酒,那样会出事的。他怕有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会借机勾引她,她很在乎他的小云。管小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此时此刻,他心爱的小云已经拥在了他所担心的另一个男人怀里,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正是他所憎恨的那个男人。

临挂断电话前,管小君再三嘱咐小云不要喝酒。小云说放心吧,我记着呢!

管小君跟小云通话的时候,管小君说的什么,李言全在小云耳边听见了。李言这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他把小云再一次紧紧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我给你家管小君戴了一顶绿帽子,他还浑然不觉,真是可怜啊。

李言的话让小云心里一阵触动,她说,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李言说,我就要欺负你家管小君!我不但要欺负他,还要欺负你!说着,突然扒开小云上衣和胸罩……

咬死我了!小云低声尖叫起来……

7

管小君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等小云,电视里正在插播午夜新闻。管小君有些担心,小云每次在外吃饭没有过这么晚,今天是怎么了?这样想的同时,他又给小云拨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提示对方没开机。小云没开机让管小君开始胡思乱想,他不明白,小云为什么不开机?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另有隐情?管小君点上一只烟,在烟雾飘散中猜测起来。

就在管小君在家对小云胡思乱想猜测的时候,李言已经开车把小云送到了门口。

本来在饭店李言把小云咬疼那会儿,小云就想走,但李言一直缠着她。如果不是后来小云叫来服务生结账的话,李言还不肯善罢甘休。实际上,小云并没有让李言得到生理上的满足,李言想得到的不仅仅只是触摸小云光滑细腻柔软的肌肤,他想直奔主题。可这主题小云没有给他,那种场合小云是不会给的。

出了饭店坐进车里时,李言仍意犹未尽“性”致勃勃,他对小云说,我在星光灿烂一夜情那订了一套房,你跟我去那!李言的语气里带有命令的味道。小云说,不行。你马上送我回家。李言在小云脸亲了一口,语气温柔地说,听话,跟我去那吧。小云说,今天不行,下次吧?小云说着还在李言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李言很不情愿地顺从了小云。送小云回家的路上,李言在心里安尉自己,他是这样想的:这个女人已经属于你了,干什么还要这么着急,非要这次要个主题,下次不行吗?

车停稳后,李言又一次把小云搂进怀里,他要再享受一下,这个女人真是让人难舍难离啊。

行了吧?小云把头贴在李言肩上,悄悄问。

李言听话地把手从小云怀里抽出来,不过,欲望依然停留在手上,李言想,今天也只能这样了。

小云下车走之前,李言让她把自己打过的手机号删掉。小云当着李言面迅速把她和李言通过的手机号删掉了。

小云进了屋,管小君忽然闻到了小云身上的一股酒味。

你今天喝酒了?管小君问。

就喝了一点红酒,大家都喝,不喝不行。在小云记忆中她这是第一次跟管小君说瞎话,以前想说她都说不出口,今天她却脱口而出。

就一点吗?管小君怀疑地看着她。

就是呀!小云眨眨眼,非常肯定地说。

喝一点红酒不会有这么大酒味。

你在怀疑我对你说瞎话吗?小云把外衣丢到沙发上,去冰箱里拿矿泉水。

杯里有我给你煮好的咖啡。管小君说。

小云关上冰箱门,转过身看着管小君,眼里充满了丝丝柔情和默默感激。

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担心你在外面喝酒。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小云主动将身子贴进管小君怀里。管小君没有任何反应,他在怀疑小云的话是不是真实。有一种感觉让他觉得小云在有意骗他,其实,这种感觉从小云进屋那一刻就已经有了。那一刻,小云脸上表情很不自然,笑容也让人感到不舒服。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在他看来,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极力掩饰什么。问题是,她在掩饰什么呢?管小君似乎能够猜到,但他又不希望会是那样。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彻底崩溃的。

有那么十几秒钟,他突然托起小云下巴,目光直视对方,他说,你真没骗我吗?小云说,你瞎想什么呀!你老婆是那种人吗?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管小君没说话。

这一夜,他们背对背,相安入眠。

因为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管小君始终没能进入梦乡。而小云也在半睡半醒中。小云心里非常清楚,管小君并没有消除对她的猜疑,尽管他不在追问了,但眼神里依然充满了猜疑,这种猜疑的目光让她看上去感到有些可怕,毕竟,自己做了背叛他的事情。正在小云扪心自责的时候,管小君悄悄下了床。下床后,管小君并没有开灯,而是轻手轻脚来到客厅……在客厅茶几上,管小君摸到了小云的手机,迅速打开查看起里面的来电显示。

管小君这一举动,实际上早已被看似熟睡的小云借着微弱的亮光虚目而见了。小云感到很庆幸,如果上楼前李言没有让她把来电显示删掉的话,问题就严重了。看来,管小君的确在怀疑自己。小云没有动弹,继续装做熟睡的样子,静静瞧着管小君。

可能是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东西,管小君放下手机又回到卧室。回到卧室的管小君没有马上上床,而是站在小云床前注视着她,注视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上床睡下。

早上小云上班走时,管小君依然躺在床上熟睡着。

刚到电台,小云就接到李言一个电话。李言在电话里问她,昨天回家管小君没事吧?小云说没什么事!不过,他一直怀疑我在说瞎话,夜里还偷偷查我的手机号。李言在电话里得意地笑笑说,查也没用,管小君的智商跟我比还差得远呢,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不过这种做法太低级了。你想想,哪个太太做这种事能在手机上留下蛛丝马迹?在手机上能查出什么?你家管小君就是这种小聪明人,所以我说他干不成大事。

小云说,因为你太了解他了,所以你一直欺负他。

我欺负他了吗?李言说,如果你认为我欺负了你家管小君,也是因为你惹的祸!没有你,我怎么会欺负他呢?要怪,也只能怪他不该娶你!

你不要以为管小君好欺负,小云说,你勾引他媳妇的事一旦被他知道,他会要了你的命!

我勾引你了吗?李言说,咱们可是两相情愿,我情你意的事,即使他管小君知道了,我也会冲他微微一笑,敢作敢当。我倒是觉得你有些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小云笑着说,到时我就说是被你强迫的!

李言大笑起来说,照你这样说,我不成了强奸犯了嘛?

小云也大笑起来……

别怕,李言说,我永远是你的新大陆!

两个人谈兴正浓的时候,李言忽然说,就这样吧,一会儿有空我再给你打过去。李言把电话挂断了。

李言给小云打这个电话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打的,因为管小君这时走了进来,他不得不把电话挂掉。

有事吗?他问站在门口的管小君。管小君看着他说,有两篇稿,你给定一下头条。

稿子呢?李言问。

管小君说,我忘了拿过来了。

不用拿了,我跟你去吧。李言跟在管小君身后走出屋。

本来管小君不是来找李言定稿的,刚才路过李言门口时,他听见李言在屋里打电话,于是,他就将耳朵悄悄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可什么也听不见。不过,他似乎隐约听见李言在提自己名字。不知为什么,他就推门进来了。

8

最近,管小君依然没有发现李言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社里对他有什么举措。他一直以为,他在那封匿名信里对李言所列举的事情足以引起社长的重视。问题是,他不知道那封匿名信并没有落在社长手里。现在报社是社长一人制,如果能够引起社长的重视,肯定会对李言有说法,起码,能让他的气焰有所收敛。

管小君这种想法只能说是一厢情愿,即使匿名信落在社长手里,社长会相信吗?会像他想象得那样吗?况且他还不知道这封匿名信已经被吴总编半路“截获”了。可以说,管小君想期待的并没有看到,这让他感到非常失望。这种失望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李言最近在他面前总是流露出一种得意的样子。他为什么如此得意?是不是他发现或着怀疑到了自己?可能吗?如果不可能的话,那他的得意又是从何而来呢?这对管小君来说似乎是个猜不透的谜。

李言的得意管小君当然猜不透,自从上次把心仪的小云俘获后,李言心里始终有一种难以抑制地兴奋,仅仅是因为俘获了这个女人而兴奋吗?不,他还没有充分享受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最终快乐,他要尽快享受到这种快乐。

今天上午,他又给小云打了一个电话,这之前他几乎每两天都要跟小云通一次电话,他一直想跟小云定下上一次没有完成的主题。但小云总是用各种理由做推辞。最近一次,小云在电话里对他说,再过过吧。

他问,为什么?

小云悄悄说,我这两天打包袱了。

李言没听明白,问她打什么包袱?

小云一笑,说你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李言一下明白了。

以前他听说过许多这方面的说法,惟独这种说法他是第一次听到。他试探地问,咱们不管它,我们行我们素不行吗?小云说,不行!如果你有这种想法,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你家管小君有过这种想法吗?李言问。

他从来没有过,小云说,他非常在意。

李言说其实是不会有事的。

小云说那也不行。

这种拒绝让李言心里非常不满,他很想这样跟小云做一次,这样会让他更有激情。

而今天他在电话里开口就问,包袱卸下没有?

小云说,你等不及了?

李言说,你知道吗?为了即将到来的这一刻,我跟我太太已经好几天没同床了。

小云在电话里吃吃笑起来。

笑什么?不信吗?

信!小云笑着说,我现在可以听你安排了。

这句话就像是给李言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让他兴奋不已,他说,那就今天了!你听我电话吧。

挂断电话,李言兴奋地手舞足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小熊猫(这是昨天新闻部一个记者刚刚送的)拆开一盒,从里面弹出一支叼在嘴上,兴奋的心情仍在脸上荡漾。一直期待的这一刻即将成行。如果只为这一刻兴奋的话,那将不是他李言的最终目的,他要将管小君的太太做为自己的永久情人,随时可以尽情享用。

兴奋中他没有忘记给星光灿烂夜总会的老板拨电话,星光灿烂夜总会的老板是他可以信赖的一个朋友。几天前他就曾垫过话,让对方随时给他留出房间。

对方在电话里问他什么时候用?他说今天下午就用。

对方说明天不行吗?

为什么?他说,给我一个理由。

对方说最好的那间已经有主了。

给他们换一间。他口气坚定地说。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对方笑着说。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就这么定了!

房子落实后,他马上又给小云打去电话,万事具备,就欠你这个美人了。

小云只说了一句,你真是雷厉风行呀。就笑着挂断了手机。

临走的时候,李言去管小君他们屋里转了一圈,看见管小君正在桌上认真画版。他来到管小君身后,管小君没理他。李言看着管小君后背,心里说,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家小云的。

李言走出管小君他们屋正准备离开报社,被楼道里迎面走过来的吴总编神密地拦到屋里。吴总编在屋里对李言说,最近领导班子可能要有变化。李言猜测着问,换班子?吴总编说要把刘社拿掉。

为什么?李言感到有些疑惑,刘社干得不是挺好吗?

吴总编说,他给一个老同学做担保,在银行贷走了两百万,没曾想那位老同学拿了贷款就跑到国外去了。银行一直在找刘社催贷,这两天上面就要来人调查。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李言纳闷。

吴总编说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我还知道有可能要把我提到社长这个位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我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上面把我提到了社长,我会想法把你扶到总编。

李言万万没有想到,官运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吴总编。

不相信吗?吴总编丢给李言一支烟,这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自己知道就行了,到时我会对上面力荐你的。当然,你还要谨慎自己的举止言谈。

李言眼里满是惊喜,幸福得像花一样。此时此刻他真想紧紧拥抱一下眼前这位个子矮小、细皮嫩肉的吴大总编。

如果不是听吴总编说,李言不会知道刘社替人担保这件事情。这种事一般都是极其隐密的,是轻易不会让人知道。问题是,上面是怎么知的?李言心里有一种疑问。

实际上,这种疑问连东窗事发后的刘社心里也感到纳闷。纳闷是很正常的,不纳闷,说明事情早已明了。或许,刘社永远也不会知道,导致他东窗事发的真正原因,竟是源于社里的一封匿名信!这封匿名信是何人所为?恐怕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这个当事人会不会是即将提任新社长的吴总编呢?无人能知。

幸福还在李言心里荡漾的时候,小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星光灿烂夜总会。

星光灿烂这几个字,恰恰正是李言现在心情的最好写照。

9

李言夫人自从那天早上接到一个陌生男孩的电话后,她就到楼下信箱里取出了那封匿名信。

回到屋里,她带着一种忐忑而又紧张的心情把信迅速拆开,只看了一遍脑子便嗡地一下大了。

起初,她不敢相信每天晚上都要搂着自己安然入睡的丈夫,会与自己同床异梦寻花问柳?她认为这可能是写信人别有用心,利用这种手段破坏她们家庭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这种判断的确切中了写信人的要害,也看破了写信人的目的。

但是,女人总是与男人不一样,她们遇事爱生疑,爱联想,喜欢往不好的方向思考问题。本来她已经看破了写匿名信人的真实目的,可她又偏偏把这种想法推翻了,她想,如果李言不是这种寻花问柳的人,写信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内容来诋毁他?即然写信人敢用这样的内容,说明李言肯定有这方面问题,起码写信人已经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不然,写信人不会在信里事有所指。

这样一想,她就认定了这封信的真实性和可信性。于是,她便有了一种气炸了肺的感觉,这是每个女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想立刻在电话里质问李言。就在她拿起电话准备按下第一个号码的时候,她犹豫了,这样问他,他能承认吗?傻子也不会呀!这是一个非常幼稚的做法。

把电话放下的同时,一个想法蹦了出来,她要花时间跟踪李言,抓他一个现行。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工作,她需要耐心和细心,当然更需要信心。

行动从当天就已经开始了。那天李言运气很好,从报社出来去和小云约会的路上,他夫人就开始跟踪他,要不是他夫人坐的那辆出租车在第三个路口被红灯拦住后,那天的美梦就会成为李言的噩梦。

跟丢了李言,李言夫人非常懊恼,这种懊垴并没有在李言面前表露出来,她还一如既往地温柔着李言,但在夫妻性生活上,她却用许多理由来回避对方。比如李言有想法时她就借口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李言问她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心。她就顺口应一句,表情不冷不热。

李言哪里知道,夫人心情不佳,祸头完全在他身上,他还自我感觉良好。

夫人没有心情时,他不强迫。结婚这些年他一直恪守着这样一个准则:床第之事,必须是在夫人自愿的情况下,否则,他是不会强加与她,即便是自己欲望冲动他也不会那样做。那样做了他会在夫人面前显得没有品位。

其实品位在夫人面前并不重要,他只想让夫人知道他是很尊重她的。

每一次夫人心情不好,他都没有太在意,他已经将“性”取向放在了小云身上,而面对每天仍和自己睡在一个床上的夫人,渐渐失去“性”趣。

夫人不想跟他做爱并非生理原因,她只是对他没有了激情,以前的每周一歌,亦或半月谈,都会让她激情燃烧、“性”趣盎然。

然而,一封匿名信却将它们一扫而光。

李言始终自信他跟小云的事情没人能够知道,即便是他的夫人也不会察觉。这种自信让他失去了防备意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夫人一直在背后跟踪他。

去星光灿烂夜总会的路上,他已经被他的夫人紧紧跟踪了。这一次他还会有那么幸运吗?

小云已经早早等在星光灿烂。为了躲避熟人视线,她没敢在门外等李言,一个人坐在大厅内的角落里,目光不时朝大厅外张望着。

快到星光灿烂夜总会时,李言给小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到。

小云这时已经看到了李言的车,李言也发现了站在大厅内正朝自己微笑的小云。

李言从车里下来后,冲小云挥挥手,一脸灿烂。

等急了吧亲爱的。李言来到小云身边小声说,要不早到了,我刚被幸福绊了一跤。

什么时候学会了幽默?小云含情脉脉看着李言。

李言得意地说,我很快就要坐到总编位置。

花了多少银子?小云笑着问。

分文未花。李言感慨道,真是幸福从天降啊!

小云说,你这是沾了我的福,知道吗,我这人有旺夫命。

不会吧?你还没成为我的太太啦,怎么会旺我呢?再说,你家管小君我也没见你把他旺到哪?

我整个人都给你了,怎么不能旺你呢?

你还没有真正属于我,总不能一厢情愿吧?

怎样才叫真正属于你呢?小云看着李言有意这样问。

李言在电梯里用手轻轻摸了摸小云的屁股,笑笑说,答案一会儿就在这里出。

去!小云打开李言手。

他们在四楼走出了电梯。这个时候四楼里很清静,李言有点迫不及待,他一边搂着小云往前走,一边将手熟练地掏进了小云领口里……

小云慌忙将李言手拽出来说,这地方到处是探头。

怕什么!让他们也开开眼。说着,李言又隔着小云上衣,在她胸前用力掐了掐。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双人床罩看上去是新换的,上面还飘散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感觉怎么样?李言把门反锁上,转过身看着小云。

这时,小云看见李言两只眼睛在熠熠生辉,她说,我最爱闻这种玫瑰花香了。

李言没说话,一下把小云抱到床上。

没有任何细节,也没有任何过渡,李言开始得心用手地去脱小云衣服……

美梦正在顺利进行时,门外有人敲门,准确说是用手拍门。拍门声由轻到重,节奏急促且持续不断。

李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发生什么事呢?急促的拍门声已经让他和怀里的小云来不及多想。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李言傻了。站在眼前、怒目圆睁的不是别人,正是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夫人张燕!随着落在李言脸上的重重耳光声,张燕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10

李言怎么也弄不明白,他和小云的事张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张燕早已发现了自己的一些蛛丝马迹和细枝末节?她会有那样的敏锐和洞察力吗?以他对张燕这些年的了解,即使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和细枝末节的话,她也不会察觉。不会察觉,说明这里面另有原故,什么原故呢?李言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李言就是百思都得其解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大不了就是个离婚嘛,李言自我安慰着。

实际上,事情的发展并非像他想象得那么简单。接下来,事情就变得复杂和麻烦多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李言就没有再回家。

他不想回家吗?不是,他想用时间来淡化张燕的愤怒情绪。

李言的这种做法并没有奏效,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张燕。不回家并没有淡化和平息张燕对他的愤怒情绪。这两天张燕一直给他打手机,最初几次他还在接,还在电话里安慰张燕,尽量让对方情绪平静下来。但对方情绪始终处于亢奋之中,虽然声音已经丝哑,可愤怒的情绪依然非常激动。张燕说,你即然敢做这种事,就要敢作敢当,你以为你不回来,事情就能过去吗!

李言说,你现在这种情绪,我能回去跟你坐在一起谈吗?

张燕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话!你知道我的忍奈是有限度的,你可以继续不回来,只要你不后悔!

张燕说的不后悔,李言没想到几天后张燕会跑到报社来闹。

如果那次电话之后,李言能够主动回家负荆请罪和张燕好好谈谈,或许张燕也不会跑到报社。

聪明的李言也有糊涂的时候,当他完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张燕在报社大闹李言时,如果不是被吴总编连劝带拉,张燕决不会善罢甘休。

李言这件事成为报社最抢眼的一大新闻。对李言这件桃色新闻,有人欢喜有人忧。

劝走张燕当天,吴总编便将李言叫到自己屋里。

他对李言又气愤又无奈地说,你搞女人我不管,说明你有魅力,你是情种,但你不能让后院起火啊,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应该知道,你惹出这种事,对我日后提拔你会带来多大麻烦吗?吴总编的话有些语重心长。

李言低头不语。实际上,吴总编的话李言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管小君知道后,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李言这种担心,其实是一种后怕。

不过,有一点点庆幸的是,张燕那天来报社闹的时候,管小君并没有在报社。

那天是小云的生日,管小君那会儿正在家里忙着给小云准备生日饭菜。为了小云这个生日,他特意歇了一天。

管小君得知李言这一桃色新闻的时间,是给小云过完生日的转天上午。但他并不知道李言情人是谁。

那天,管小君非常兴奋,他想,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兴奋地给小云打去电话。

在电话里他对小云说,李言弄出了桃色新闻,整个报社都知道了!我说过吧,不是不报只是时候还不到。这回有李言好看的了——哎,你怎么不说话?管小君在电话里问。

小云从接到管小君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恐惧,她以为管小君知道了她与李言的事情,心里紧张得要命。

当管小君问她怎么不说话时,恐惧而又紧张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试探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管小君说,管她是谁呢!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小云突然缄默不语。

下班早点回来,管小君说,我要好好庆祝庆祝。

11

这些日子,张燕跟李言的战争仍在继续。李言一直想和张燕讲和,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对张燕说,这件事我是被动的,是她在勾引我,你可能太过于敏感了,其实那天我和她什么事情也没做。

张燕说,我非常恶心听你解释这些。

不听,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被动的?李言在语气中故意带出一种无奈。

你少和我装冤,我不会相信。和你生活了这么些年,我现在才算真正了解你李言!

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我真不想这样。李言最后这句话有可能是他心里话。

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用不着再跟我解释,你就在社里住着吧,我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李言没有想到,张燕已经将战线扩展到了法院。很快,李言就接到了法院传票。在法院李言坚决不同意跟张燕离婚,他对法官说,他对张燕的感情很深,他们的感情基础也很好,张燕只是一时气头上,他能理解。李言还在法官面前向张燕做了深刻的检讨和忏悔,虽不是声泪俱下,但诚恳的表情和语言打动了法官。

尽管法官努力为他们做着调解,张燕还是坚持要和李言离婚。

张燕坚持要离,李言坚持不离,这婚一时半会儿还是离不了。

就在李言和夫人张燕各自坚持离与不离的那段时间,社长被“双规”了。与此同时,正像吴总编对李言上次所言,他被市委组织部任命为社长。总编位置暂时由李言接替。

这是一个让李言感到无比兴奋和激动的事情,仕途的光明和灿烂,让他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烦脑全都忘掉了。

上任总编第一天,他准备给小云打一个电话,想问问他们这件事管小君现在知道不知道,顺便他还想把自己接替总编的喜事告诉小云。在给小云拨号时他有些犹豫,但这种犹豫只是一瞬间,他还是给小云拨了。

手机拨通后,他静静等待着。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小云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他这会儿非常想听见她的声音。

然而,手机拨通不到几秒钟,对方就把手机挂断了。再拨,对方手机已经处在关机状态。小云不接电话让他感到有点意外。她为什么不接呢?李言放下电话自语着。

两天后,李言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张燕主动打给他的。

张燕在电话里说,她已经撤诉了,让他回家来好好谈谈她们之间的事情。

李言莫名其妙地问,你不和我离了?

回来再说。张燕的语气平淡了许多。

开车回家的路上,李言还在琢磨张燕撤诉的原因……

12

管小君这些天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他想,李言的桃色新闻肯定与自己那封匿名信有着直接关系,看来自己并没有诬陷他。不过,让管小君有一点遗憾的是,李言虽然情场失意,但在官场上却一路攀升。管小君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他准备再给市委宣传部写一封匿名信。

这封匿名信他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好几天。就在李言回家的那天晚上,管小君正准备坐在电脑前敲这封匿名信的时候,他接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短信内容险些把他气昏过去:管小君,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太太一直在给李言当情人……你不要回拨这个电话核实,这个号码已经不存在了。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你的太太……

管小君突然冲进了厨房……

正在屋里熟睡的小云被菜刀掉地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当她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面目狰狞的管小君时,惊叫了起来……

管小君没有动小云一根毫毛。

李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管小君在他们家门口砍了两刀。

毕竟是文人,管小君下手砍李言砍得并不重,只在李言胳膊和肩上划了两道口子。虽然砍得不重,但触犯法律的性质并没有改变。

管小君被刑拘的时候,李言跟小云通了一次电话,他在电话里劝小云说,你还跟管小君这种人过个什么?离了算了!

小云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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