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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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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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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王老二

 

隔壁王老二


王老二,合镇东林村人,大约生于“70”年代的一户贫寒人家,进过两年学校,不识几个大字。

人张得丑,满口黄牙还参差不齐,吃点“面面饭”加辣椒后更感激脏兮兮的。厚嘴唇往外翻,还有些乌黑,一到冬天经常唇裂而有粘血滓,面色黝黑,头发浓密而油亮,衣着不讲究,经常衣领不整或裤脚一长一短,走路感觉很沉重还伸不直,身体微微后仰,看起来像瘸子

老二母亲早亡,父亲王老头是个夸夸奇谈,靠点中草药偏方勉强维持家中6兄妹生活,后因自家偏方不当服错药一命呜呼。两个姐姐都已嫁邻村,大哥、三弟做人不踏实,老四还小,重担也然落在老二身上。靠着亲邻帮助,把老人安葬在后山名为老鹰山下,当时填空中飘着毛毛丝雨,一穿着土旧蓝色迪卡衣服的中年男子正好经过此处,看到一家后人磕头烧纸,十分悲哀的场景还露出丝丝浅笑。他背对连像样石碑都没有的红土新坟,左看青龙,右看白虎,前看名堂向山后微微点头低声道,“前有名堂积水为财,又得辅弼水入,子孙爆发,只可惜……”这一切正被当时一旁的老二姑妈察觉,便说:“你这个人,你又不是风水先生,要说就光捡点好的,何况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只要子孙平安就得了,老人安葬头上不能乱说话,要路过就赶紧走!”那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地扬长而去。

    说来着家子也怪可怜的,文革期间王老头懂点文墨,当过红卫兵,后来也不怎么着家,几个孩子经常没人照料,孩子们经常食不果腹。老大灵巧胆大,经常整点偷鸡摸狗的玩意儿让兄妹几人高兴一顿。大姐虽然排行第二,但按当地习惯,男女各排,按年龄呼长幼。受大哥影响,经常为填饱肚子帮大哥出谋划策。二姐排行第三,是个低智老实人,后来嫁给一个家住岩洞的泥瓦匠。老三特立独行,老四沉稳上进。就数老二开朗本分,大哥非常喜欢,也特别关心。

    村里人也都很喜欢逗老二寻开心,他这人脾气好,心态好。就拿农村人来说,28岁还没结婚,就是大龄青年,往往到这个年纪就会成为村中谈论的话题,哪家男子20几还不成了婚,就会被告诫“你不要学王老二,要耍光棍的了!”村中确实也有这样先例,比如陈家老大——陈江,黎家大文,30多岁,都已成定局。他经常被问及“老二,你找得老婆没?哪哈才能喝你的喜酒?”“老婆还在丈母娘家养起,到办客的时候你肯定会认得的嘛!”这样冷笑着答道。

当时十里八村下海务工的青年很少,村中只有王老二家大哥、三弟,还有对门寨子周家老二和李家盛武,但都是些胆大青年,多做的也是不老实本分的勾当,周家老二做拐卖妇女营生还做了几年牢。村里女子也不少,都风骚开朗得很,老二对本地说情骂悄山歌也是拿手得很,什么“石榴开花香又香,石榴树下好谈情……”经常听见王二和对面山头姑娘对歌,王二还擅长现编现唱打情骂俏段子,姑娘们也特别放得开,唱得十分过瘾。田间地头也常见妙龄少妇和老二摸摸掐掐,大家都不很在意,只当娱乐而已。但是老二也常被骗做很多苦力的事,当时村中有十八九岁姑娘的人家得喝老二挑的水不在少数,得烧老二扛的柴常有。放牛时,只要哪个女孩肯说句“老二帮我放牛我就嫁给你”,那天她就只管唱山歌、纳鞋底、秀花围腰,傍晚时还保准有一背萝的柴火或者猪菜。第二天老二还会特意起个大早,收拾一番,并若无其事地到家中问“今天还去放牛不?”但常得到否定回答。也许老二当时很气馁,大家知道过几天又和往常一样了。

说也缘分,不来时再努力也是白费,要来时也轻巧。那年冬天王老头病重,都是老二在身边照料,当时两个姐已经出嫁,大哥、三弟远在广东,四弟还在读书。老人常在迷糊中都叮嘱老二赶紧结婚,“只要人家愿意,残疾、傻都成!不要耍光棍丢人,更不要学你大哥,把老三都带坏了”老二常自信地安慰道“找得到的,找得到的……大哥他有分寸”一天,嫁隔壁里乡的姑妈来看弟弟,得知有这心愿未了,随口道“我们村也到有个,只是锅边灶头活儿差,也不会收拾打扮,至今都没人踏过门槛,二侄仁发你考虑考虑。”“明天,哦不!今天晚饭后你就送姑妈去看。”王老头拖着沙哑的嗓子强调。“家兴他舅,我今早才来,今天你就叫我回去,不是撵我吗,还有是老二跟我去,今晚谁照看你嘛!”“不用了,有老四在,叫他跟老师请个假就得了”,“爹,我还是不放心你,等你好点再说嘛”老二恳求着。王老头这回可是恼火了,使劲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着老二就是痛骂“我等得,人家姑娘可等不得你等等”当时就咳出血来。旁边的三姑四老可吓得不轻,老二和姑妈面面相觑,旁边80多岁的姥姥拄着拐杖站起来说;“既然你爹都这样说,就去嘛,顺道叫你大姐来服侍几天,都什么时候,还忙她庄稼!”。

老二也没心思打扮自己,不过也是老常态。忧心忡忡地陪着姑妈路过里乡街上买了四包白砂糖,两瓶酒,这是当地提亲风俗,共走了30多里,来到围山村时天已落幕。当晚就带着老二去郑家,就当时农村,哪家也不比哪家好,都是土基房,房顶盖瓦,三进屋子多数有一间为厨房,还没通电,都是用柴草作燃料,里面什么锅啊灶的都是黑漆漆的。郑家二老也善和,家中哥弟姐妹也有五六个,就数三女儿特别,王老二一眼就认出姑妈说的就是她。兴许是没有准备来着,因为嘴馋火烧土豆没熟就抢着先吃,嘴上手上都黑乎乎的,只有那龅牙白白的,头发也可能因白天打柴回来,还粘有枯树叶,衣服上也满是汗渍和灰尘。看到老二也很差异,又不屑地看了老二一眼,可能心想“你都那么丑,我家其他妹子怎会相中你?”。等姑妈说明来意后,郑家二老也是诧异,再看看老二也还有礼貌,有力气,至于长相嘛,歪锅配歪灶咯。自从郑三妹知道是来向自己提亲,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躲到角落里偷看,老二也不时瞟向那煤油灯照到的角落,偶尔四目交织,俨然有了几分情缘。之后经过三媒六证,在王老头过世不久的第二个年头,老二成婚了。

在头天夜里,老二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灰色西服佩白色球鞋,头发锃亮。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百姓大一天,家人亲戚邻居也都马虎不得,提前三天磨豆腐,这可是当荤菜,其次是酥巴巴,其他的什么萝卜丝,杨豆壳汤,炒洋芋……起码也要凑足七八大碗。至于饭嘛,当然今晚得有几个熟手妇女通宵蒸玉米面面饭。家里焕然一新,堂屋四周贴满报纸盖住黑色墙和板壁,上面再贴明星海报,有张曼玉、深田恭子、四大天王,房间门只有新房上挂有手工做的珠帘和布帘;神堂中央是“金玉满堂,天地国亲师位……”,左右贴着一平方米大的手剪“囍”字,左右下方分别是硕大的毛主席画像和“十大元帅”;堂屋内、屋外柱子,所有门上都有手写喜联。老二当然更马虎不得,在红烛通明的神龛的芦苇席上来回练习作揖磕头,虽然一旁老道家不断指点纠正,还是不时引来围观的哄堂大笑,这可是到新娘家进行的第一道重要程序!到了凌晨3点左右,接亲的、牵马10来人队伍必须出发了,来回8个多小时,否则会误了吉时。当老二左肩斜挂3尺红布后,在短暂炮仗声,悠扬唢呐声中迎亲队伍打着电筒沿着泥土小路出发,当新娘炮仗声响时天刚放明,对方也是做好充分准备,村里人都躁动起来,尤其小孩子已经挤满堂屋,不时传来“小娃,让点路,让开点”。老二按照惯例,径直几个大跨步就在堂屋神龛前的席子上磕了三个响头,引得堂屋里一阵沸腾。接着开始摆客,老二及迎亲的当然坐堂屋,这次还必须坐正中央,菜有人夹到碗里,饭有人添,一旁的姐夫表弟专挑“好吃”的往碗里送,让老二平时可以吃3大碗的这次两碗都只能勉强咽下去,大门角落里几个妇人磨磨唧唧指指点点看着老二说笑,不时还笑出点声音,都用嘴捂回去。吃完饭一看到了9点多,该行礼了,堂屋中又挤满男女老少。由老人把新娘从房间里牵出来,新娘脸捂红色绣花包头巾,像是在哭泣,按理说结婚是喜事,但当地有风俗,新娘子得哭,有时新娘母亲也躲着哭,寓意是告别父母,这份离别的感伤往往堂屋中至亲都会流泪。由新娘家老道人指引,老二大姐夫负责请家中长辈亲人受头(新娘给老人磕头),这可是个苦差事,新娘叫什么,大姐夫就得呼什么,有时人家还不愿意来,不知道多数人这时都那么磨叽,是想不到吉利话?是害羞?是苦于没有准备68毛钱的红包?是不忍离别怕流泪?……反正起起算算也得1小时左右。等到行礼毕,新娘被牵出大门,老二可算是见到了心理激动得发抖,十里八乡的亲友也都在门口够头等望多时。新娘瞟了一眼老二,明显泪中带笑,心理可能想“以后你就是我的依靠,你定会对我好吧”。接下来可是马上出发,还考验新娘子的马背功夫,不然会是迎亲队伍作弄人的时候,是为等候多时出出气,当然也有老人制止在上马梯上做手脚,但多是洋装。新娘一脚搭上第一梯便断了,这定是表弟的杰作,是想给老二亲自抱新娘上马。围观人可都下了个小惊心,不料没等老二近身,手抓马鞍,一个纵身就跃上马背,还当场人一个惊奇。旁边一邻居低声告诉旁边人“这孩子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寨子里就数她胆大!”。此时迎亲和送亲队伍结合在一起,搬出装满嫁妆箱子、柜子,里面吃的也多,也重,由几个大力士绑上抬着走,妇女们也没闲着,那些枕头,锅盆之类的。一路伴着唢呐声有说有笑,转眼就到了东林村。村头早就有成群的孩子等着看新娘,之后就跟在新娘马屁股后,跑啊,跳啊,欢叫啊!到了老二家门前也早就挤满人,下马后新娘跨过香火盆,就被直接带屋里,外面是司仪在摆放水果,刀头肉,斗中装满五谷插有三炷香,前排三杯酒的案桌前“还车马神”,口里大声叨念“新人到此,车马还乡……”。里头更热闹,新娘新郎上演“抢房间”,寓意谁先进新房内,将来就是谁管事。新娘新郎队伍拉拉扯扯乱成一锅粥,木装的板壁都摇晃起来,本来老二可先进房中,但最后一刻老二故意留一空让了媳妇,让迎亲的人有些气馁,当场就有迎亲的人说“王老二以后就是个老婆脓了”。晚饭后依然热闹,小孩成群在新房门外要喜糖、瓜子、甘蔗;男人们在堂屋中央排三张桌子,迎亲送亲各一边猜拳行酒令,女人们一旁嗑瓜子围观,不时到紧闭的新房门前偷觑,可能好奇又觉得手中东西不够吃。午夜,人依然未散,只是当新娘迎出房间和新郎一起端上放了红糖的茶叶出来敬请老人喝时,场面就安静得多,当然老人得说上“喝杯新人差,儿孙辈辈发……”之类的祝福调子。也为接下来的活动——闹糖茶,作铺垫。只要谁口才好,调调多,等到大家一致认可,都能得到新人送上的“糖茶”。这个活动结束也大多下半夜了,邻居逐渐散去,等家人安顿好远方亲戚就算完成了。

婚后王老二安闲了许多,过着平常的日子,和郑三妹抚育了三个孩子。虽然偶尔和其他妇女说些俏皮话,但夫妻感情真是好,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也常见两口子田间地角逗逗跳跳,兴致以来吟两首山歌给老婆听听。后来打工出门的人渐渐躲起来,基本听不见老二唱了,只是村里哪家老人过世,老二必去帮忙,主要是老二还擅长“散花”调,只要有老二在,那晚锣鼓总会响个不停,除了一些“堂屋点灯亮堂堂,孝家某某过世好寒心,亲朋有花多多散,陪伴孝子过五更。”老调外,气氛如果热烈,老二依然能现编现唱,别人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眼光。回到家中,老二常觉得,没有以前过瘾,年轻娃儿基本都不学,氛围也越来越低。再想想那些下海打工回来的伙子,要不骑着自行车满村穿来穿去,就把新买来的“录音机”声音调得老大,或者提溜着传呼机,尤其大哥去年过年带回来的“大哥大”,得使一天,虽然只给大姐夫打了个,实在太太厉害了!又看村里不少人家翻新了用砖砌的房子,这些都不敢想。

又过了几年,村里一些在单位工作的人家开始搬迁到合镇,听说前几天,村尾张家不但卖了带阳台的砖房,还把土地全都转让了,老二觉得这家人肯定疯了,没了土地,后辈没工作咋办。老四也长大成了婚,几兄弟商量分了老房子,老二左屋,老四右屋,中间堂屋给老大老三,因为他俩一个早就离婚,一个未婚,在外面呆习惯了,偶尔过年或者家中大事才回来,也就不需要隔开,平时中间可以共同使用。分家后老二的日子还是一平如水,靠卖点剩余粮食,鸡,鸡蛋等农副产品贴补家用,后墙去年六月暴雨倒了,幸好是朝后倒,老二杠了几捆柴堵上,把老四媳妇吓着了,催在外面打工的老四来钱回来建了个更牢实的偏房搬进去住,等明年两个孩子大些就交给村头他姥姥带,出去和老四一起挣钱。

郑三妹也还是懒得收拾,衣服经常脏兮兮,头发乱哄哄,常被人背后指点“不成人”,老二也一样,连走路都越来越迟缓了,经常白衬衣领黄黑,裤脚经常一高一低,笑容减少很多,整个懒懒散散的样子。眼看年关将近,老二盘算着给三个孩子买套像样衣服,自己和三妹就算了,就算买了,三妹也穿不出个人样。大哥老三都三年没回家过年了,听村里打工的回来说做投机倒把的事挣了不少钱,老三经常跟着油汤油水,今年过年如果回来应该还会带来不少新东西。反正老二是没打算出远门,他没文化也就不敢去,怕回不来。

到了腊月三十,老大老三真的回来了,老四是提前回来的,虽然分家,但毕竟是一家人,平时也没啥矛盾,一家子家忙活开来,打扫庭厨,烧猪脚,宰鸡,孩子们玩着鞭炮和老大送给的玩具枪,开心得不得了。大年初二,一家子去后山清理了一下老父老母的坟回来后,兄弟四人在饭桌前谈论起来。老大说:“老二,外面的世间可精彩了,钱也好挣,不要在家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要不今年你也跟我们出去,听说初八日子好。”

“大哥,我觉得挣钱要挣明白钱,你们搞的那些人啊物啊的营生不靠谱,二哥也不会”,老四接嘴说。

“小声点,老四,你懂个屁,人不学轻巧艺,就不会有出息。哪像你,出门就会干工地,回家就弄爹的那些破药书,你就是个打工命,你那么帅的脸真是张错地方了”老三严肃的说。

老二沉默不语……

“干工地怎么了,那是血汗钱”,老四争辩道“那像你就靠油嘴滑舌”。

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还是改不了你们那吵嘴的习惯,我作为大哥,我希望我们兄弟都过上好日子,老三跟着我兄弟经常有个照应,但是有的东西你不能学,你也学不会,老四是个直人,还喜欢专研,也是件好事。我就担心老二,现在除了老婆孩子,什么都没有。

“那让二哥跟我做工地,两个月就可以挣个波导手机”。

“得了吧,老四。你后三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怕是老板又跑了吧!”

三哥,你能否说点好的,那也不光我一个,要是真的,我找到他就弄死他。

“人家跑了,难道还告诉你在哪里啊!”老四说,“大哥以前都干过这事”。

老三,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哥什么时候……干过那事。老大表情有些尴尬。

老二依旧沉默……

二哥,你到底表个态啊,大哥这样说,去哪里我们都带着你,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老二脸露喜色看着老三。

“也倒是,读三年的书不如闯一年的广,我当时就觉得家庭困难,读书也不保准有个头儿,干脆不读,下了广东,真的学到不少东西。”老四看着老二说完,又转头看看老婆小丽道:“今年我都要带着小丽一起出去,那会更节约点”。

这确实,我和老三主要是朋友多,花销大,不然手头起码也有十来万。

大哥,王老二一样都不会,出去成花子咋办?我们家还有好几张嘴吃饭呢!我一个人在家,那些苦重的活儿哪里做得完……郑三妹露着龅牙喃喃道。老二收回笑容瞟了她一眼。

弟妹,你说这个就不合了,老二其实一点都不笨,只是见识少。

见识多了更不好,哪天花心了我咋个办?

“我说你个郑老三,你的话我有点不爱听了。我是那种人吗?这么多年我对你哪点不好?”老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二嫂,我觉得二哥说的是真心话,我家老四出去两年多都没被外面姑娘勾去嘛!只是我也没出过门,外面那些大城市,车多人多,怕迷路。

小丽,你咋把我扯进来,我在外面就呆工地,从来不出去玩,哪里会认识什么美女!再说工地里带老婆去的也不少,有谁把自己老婆打失了。

老三闷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去了没多久就熟悉了”

老二,我看就这么定了,今年你就跟我们一起出去,弟妹嘛!婆家远,大侄女又上初中,两个小学,需要照顾,就留在家里。挣钱只要会节约没几年就翻起来了。

是了,跟着大哥,一定有活儿,你看不出大哥这西转领带可都是老板的派头哦,老三激动的说。

老四不屑地看了老三一眼。

老二有些疑惑地问老大“大哥,你出门闯荡这么多年,那些钱都哪里去了?你还是再找个大嫂,安顿下来嘛!”

兄弟,哥的钱主要花在结交朋友上了,有时一次就花上千块。但是你要相信,出门靠朋友,认识的人多以后路子才会更多,现在这些小钱都舍不得,以后哪里来大钱?等有了更多的钱何愁事不成。

“大哥这一年么,啊桃也花了不少。”老三插了句。

“你不懂!”老大满脸萝卜坑的脸上显得有些不高兴。

“老三,大哥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挣得多,没节约得。”

“老二你说的对头了,我们就是差个管钱的,你比较踏实,你就帮我做这事。”

老二明显动心了,又看了看郑三妹说:“你看行吧?”

“大哥都这样说了,你就去嘛,可不要娃娃生活费都不叫人带回来。”

“弟妹,这个你就放心了,当哥的难道还会亏待兄弟不成?”

“好嘛,既然我家三妹都这样说,那我就跟大哥三弟去,实在不行大哥会买车票给我回来的。”

“对嘛,二哥,保准你见见世面!”老三高兴说道。

初八那天,老二老早就收拾一大白色饲料袋的衣服、裤子。上身穿土灰色夹克,虽然有些褶皱但还干净,旧西裤显得有点大,所以变形的掉皮裤带边总会调出来一两个“窟窿”,老大依旧擦亮皮鞋,白衬衣下系上粉红色领带,老三比较时尚,白衬衣佩黑马甲和紧身西裤尖皮鞋。老四和肖丽没有过分打扮,也还得体,尤其白色衬衣佩中分黝黑头发,再加白皙的脸蛋更显帅气。

步行10里到合镇后,老大第一件事就带到裁缝店重头到尾换了套重的,把衣服换装到一个崭新的新式牛仔背包里,老二对新衣服新装扮有些不自然。坐上两层卧铺大巴沿着弯弯曲曲国道线,颠簸了将近八个小时才到所谓的大城市。

一下车,老四两口自己打车去了工地,说过几天得闲来接二哥去看看。老二本来就有些不适,现在完全蒙圈了,到处是房子车流和攒动的人群,紧夹在老大和老三中间,一路都不敢东张西望就来到老大的出租屋,三室一厅虽然有点小,但是各种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老三也还经常来这里住,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他打开21英寸的王牌彩电,老二更觉得新鲜,比在老家,经常去村中杨家挤着看黑白电视舒服多了。

晚饭过后,天分明已经黑了,可是窗外更加热闹,一片霓虹映入窗棂。两兄弟洗完澡后,叫老二去搭理一下,重新给了一套衣服。老二看后虽然感觉不理想,但在老大的强烈要求下勉强换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系领带,选了白T恤。

老大说:“怎么给你再好看的衣服穿着都那么别扭呢?兄弟,现在可不是在农村了,不能让人家看到就知道是个土包子”老大有些生气的说,“你得改变,知道吗?”

“二哥他是第一次进城市,大哥你也不要责怪他,等一下我们带他去逛一圈回来,说不定就改变了,呵呵!我是巴不得初二就来了。”

“老三,看来你就只知道玩了”

“大哥老三,外面我就不去了,我在家看电视得了,那天龙八部好看。”老二低声说。

“老二,我说你就是个土包子,外面好看的多了,活灵活现的。”

“是啊,二哥,电视里的东西都是从些地方播出去的。‘桑塔纳’汽车你怕也是在画报上看到吧!在这里都快淘汰了,成了的士;还有画报上的美女,这里满大街都是。”

“哦……”老二还盯着电视。

“我说老二你就没个脆性,电视关了,一起出去。”

就这样,三兄弟,来到人民大道。那往来车辆的灯光集聚成一天巨大的火流;道路两旁辉映着五彩霓虹,还是人来人往的;远处高楼林立,万家灯火犹如天上群星;老三走前头,一个转弯进入一条深不见头的巷子中,这里明显安静得多,灯光也暗得多,尤其门里面的灯光也很暗,门面有大有小。

“大的是桑拿、足浴,消费高点,小门面是按摩便宜点”老大说,“老二你没见过吧”。

“大哥老三,桑拿是什么东西?这么多按摩的,她们是赤脚医生?”

“对,二哥,她们都是医生,专治痒痒病”老三笑着说。

直见老大在摇头不说。

“大哥,那一排排倚在门口的,好多人都认识你哦,都叫你王哥,来啊……来嘛的,原来大哥你经常来这里看病啊,到底你得什么痒痒病?”

“老三熟悉的更多,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老三没听说有病嘛!”

“你就少问点,我的二哥!你都快被人看穿了,少东张西望的!”

“哦,这里的女医生挺好看的。”

“大哥,前面那家那妞正点哦!年前我来玩过,今晚给二哥尝尝鲜。”

“哦,走去看看,我哪家没去过,我感觉除了阿桃,就没一个好货色。”老大的兴趣也高涨起来。

“你们两兄弟说的这些我感觉有点不对路,我听说过鸡……。”

老三赶紧捂住老二的嘴“你小声点,人家听到会撕烂你的嘴。”

“真的是?”

老大点点头“人家可都是高收入人群,你不要只会捏锄头把儿,机灵点,不要乱说话。”

“鸡……婆,原来是人啊,我以为是其他动物。”老二压低了声道,“还是美女。”

“你…………”老三有些紧张得急了,“叫小姐!”

“哦,我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名叫“姐妹足浴”,屋里隐约看到两张沙发一样的床,玻璃橱窗上有些中草药保健按摩广告,门口立着三个妙龄女子。一人穿着粉色短裙短衣,身材火辣,总喜欢扭动身子;另外一个着黑色蕾丝长裙,深V吊带衣;一个一身洁白护士衣。一见到老三就娇声娇气呼道:“三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啊”

“回家过年嘛!”

“是吗?过年怎么都不带阿娇去呢?”

“今晚还是来找阿娇的吧!”蕾丝女用一口夹杂粤味普通话问道。

“啊……说哪里话,我这里还有两个兄弟嘛,黑点那个刚出道不久,多多指教。”

“哪里的话,三哥,只怕那个哥看不上妹子。”护士女说道。

“大哥,那个真像医生啊”老二顶着护士装扮女,凑到老大耳边说。

老大冷笑道:“你是什么看人眼光?”。

老大提高了声音“我说几位妹子是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啊?还是看不起人?我们到门口半天了。”

“喔,几位大哥请进来”一位叼着烟的普通妇女从里屋出来就嚷嚷道,“我说你们三个怎么那么没礼貌!”,她是这里的老鸨。

“他们是来找阿娇的。”粉衣女有些不乐意的说。

“什么,阿娇啊”眯着眼看到老三马上改到,“老三啊,对不起,刚刚没看出来,真不好意,娇,还没来上班”。

“没得事,这几个妹子都漂亮,我只是跟阿娇熟一点”老三露出失望的笑容。

“就是嘛,你还不信周姐的眼光啊。看看吧,今晚还没开张呢!”

老二看着护士女呆笑,当护士女漫不经心扫过他时,犹如洒来一股青春的光亮。老大分明看出了,便指着护士女说:“妹子,你来……”。

“我?”那女子分明有些意外,偷偷笑了下“好吧!”然后扭扭妮妮的坐在老二和老大中间后,一下子就搂住老大再道:“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哦!”

老大有些不耐烦的拉开那粉嫩白皙的手臂,顺势搭在老二脖颈上,老二被震了一下。老大说:“哎……妹子,是我兄弟,阿发看中你!”。

“对对,发哥最喜欢医生了”分明老三和老道都改了老二的称呼。

老二不由得有被惊了,像委屈的土狗,畏缩着,头顶直冒热气,战战兢兢的掩藏着一口黄牙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不…………不是,饿(我)斯(是)……,呀,不是了……”。

“哥怕不是第一次来吧!”那女掉皮地揉着老二的老脸道,边上那两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三,大……哥,你们说句话嘛!”

“阿发!阿勇、才哥,有哥在,你尽管放开着了”。

老大名叫王仁才,道上都叫才哥,老二哪里知道,加上农村也没有这样称呼的,他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哪里能呼兄到弟,让人知道。但好在老二一向是唯大哥是听,大哥所见所闻都是他这一辈子读不完的书,只是叫起来更加不顺口“才……才哥,咋个办嘛……”。

“咋办?看看哥的”老大顺势起身指了指蕾丝女,“妹子你过来。”

只见那女子像是眼前一堆金币,一件漂亮衣服,一款名牌包包;像是从不笑场的演员;或者更像就别的情人,欢呼雀跃地伸出双手跳过来就是给老大一个狠狠的拥抱。两人含情脉脉,又搂又抱走进了里屋……

老二见状,眼镜冒得更像大牛蛙“才……哥,你…………”。

“不要我啊你啊的,哥们儿出来就是消遣的,妹子你就带发哥进去,好好帮他按摩按摩筋脉”顺势叫了粉衣女过来,“啊花,你陪陪哥聊聊初恋的感觉呗!”

“好的三哥”护士女停顿一下和阿花同声应答道。

“走啊!阿发帅……哥”。

“去吧,去吧”那老鸨也应和着说“一回生,二回熟”。给那女使了个眼色。

老二用乞求的眼光示意“老三,老三……”,浑身都有些僵直,可是女那双手就是使劲的来回拔他的右手,衣服都扯变形了。

老鸨周姐变了脸色,摇摇头开始拿起她的新式计算器侍弄半圆形收银台上的灰尘,分明像弄出一大声响,但又收了回去,可能有什么顾虑。

老三深吸了一口阿花点的香烟,吹了出来,像是遇到失败的焦虑一样,迷雾中不悦的说:“你帮他一把,正是拉不出门的圈门猪!”

阿花立马一手推背,一手抬屁股。推的推拉的拉,很快到了里门,老二真想个刚出嫁的新娘,最终还是得依了。

阿花转背笑着出来问道:“三个,阿发哥是装的吧?你今晚恐怕真的是要我陪你聊天吧。”

老三朝里瞟着,像是松了口气而随口答道:“是吧?也不是吧?”

 

老二被推搡着走到天井,周围是四五间掩着的房间,除了一间透出点微弱的粉光外,几乎没有一点灯光。老二被带进角落那间,女子把老二先拖进黑漆漆的小房间里,随手关了房门,接着打开那粉色灯,这灯管约有米长,老二从来没见过,上合镇看到过也只是发白光。屋里香味夹杂臭味扑面而来,空气中凝聚着紧张气氛盖过了好奇,他直觉得全身发热,汗珠子都快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那不由分说的护士衣已经一下剥离开,露出乳白色的肌肤,就想那彩色画报上的一模一样,又宛如白虎想要吃人。老二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想到自己的妻子,他想逃,可是怕被大哥骂,怕被老三笑话。窸窸窣窣脱衣声后,咵!的一声皮鞋声把老二懦弱的心吓了一跳。

门缝里隐隐约约传来隔壁“哈哈……嗯嗯……”的快活声。“是我大哥和那个女人,不吧,大哥怎么会……”老二头脑不断闪现一些念头。

“你想什么呢?哥,你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人家可还要做生意呢!”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射在老二脸上,那刚才的可爱笑容减少许多。看到那一丝不挂的胴体,老二心蹦蹦跳个不停,他又害羞,也羞愧,他觉得今晚就不应该来,看电视节目多好。

“哎!这个哥,你难道要我帮你脱衣服?”

“不!不!不!不…………行吗?”

“你是在开玩笑吧,不脱怎么做?”那温柔已然变得僵硬的说。

“那………………做嘛!”老二依然唯唯诺诺。

“切!你以会老娘求你啊!”那女的恁了老二一眼,把身体蜷缩到被子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看你粗皮厚肉,满口脏兮兮的牙齿,连出气都是臭烘烘的,我早就不想理你了,还不是看在老三面子上……”接着又咕哝了几句。

老二即将燃气的烈火像是遇到湿木“老三?他是不是经常来这里?”老二有些生气的问,心想“怪不得出门这么多年都没攒得钱。”

“是啊,常客总得给个面子”那来理不理的口气答道,“他怎么还叫你哥?你哪里像个样儿?”

“我……我可是他亲二……”说是笨,他这时真是还转过弯来,不说了。

那女的好似听出来点,马上改变了口气“哥啊,现在那么冷,你还是到床上再说嘛!”

还是唯唯诺诺,慢吞吞的脱了上衣才床,他有些气急败坏,心中有一团火,由着被别人揉来揉去变成的满头汗珠。

他推开深深热乎乎的小肉团,微微倾斜着粗壮的身体说:“小妹妹,你这么年轻,这么……美,怎么不做点其他,再家个好人老三不错,他还没结婚。”

“哥,你开玩笑吧!我只会这个,趁年轻多挣点钱”她又望了望那污浊的天花板说,“老三喜欢的是阿娇,他还知道人家早就结婚了。”

“这个混蛋!”这下老二的浴火全变成了怒火,一个仰身起床就出去了。后面传来“哎!哎!”的呼声。

“发哥,挺快的嘛!”老三停下和阿花愉快的聊天看着满脸怒气的老二,“怎么了,不开心?我找老板去。”

“不是,是……

“阿发,差不多就走了,少丢人现眼。”老大整理整理他黑色大尼绒风衣,后面跟着那蕾丝女,阿花也衣衫不整地跟在后面,只见两个女人边说悄悄话边摇头。

老二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着慢泱泱走了出去……

当晚,老二翻去复来睡不着。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两个兄弟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开始他觉得老大老三的做法是不对的,后来又觉得没什么错,他们是多么关心自己,没有他们他怕这辈子也不会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也不好看到这么多光怪流璃的事。后来,他迷迷糊糊中想到阿花,看到她雪白肌肤,迷人的体香,这是他活了四十多岁碰到的第一个最美的,他感觉这么好的天地,竟然模模糊糊白活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感到有些后悔,真想给自己几个脸瓜子。

接下来几天,老二被带到城里好好逛了几天。什么过山车,公园广场,摩天楼,海鲜等老二都还喜欢,就是溜冰场,ktv,酒吧老二不喜欢,他觉得吵得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出来总觉得耳朵受不了。晚上总是有大哥的一大堆朋友吃饭,喝啤酒,玩牌赌博,谈论的都是什么生意啊,女人啊。老二也听不懂门路,坐着看电视。偶尔会看见那叫阿桃的女人来过夜,人也不错,偶尔听老三说,阿桃其实叫陶芳芳,出身也是农村,丈夫身带残疾,为了多挣点钱,跟着村里的熟人打工,后来有人看她有几分姿色,干脆把她卖给这个城市的一乡下人家,后来逃了出来,还是没去处,就堕入红尘,是大哥把她带出来。她对老大很感激,总是言听计从,但大哥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她好像总是逆来顺受,不发怨言,三妹虽然丑,但这种情况肯定是受不了的,老二觉得是大哥的家事,也没过问。

一混已经出来一个多月,老二经常被老大的朋友带在一辆老捷达车里到处晃悠,知道是老大的兄弟,也都还算客气,这辆车有时老三也在使。这天,老三又驾驶这车来接两兄弟去动物园。大哥和老三谈论什么货已经发来,等明天验货,老三也好像一知半解,他其实往往知道的都是玩,大哥安排什么就做什么。这里的动物总是那么温顺,老虎狮子也是整天睡大觉,其他的也都悠闲自得。看到这些,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其他,老二实在感觉闲得想要发疯,他有些挂念老婆和孩子;也挂念今年的老板地犁没;担心他那两头黄牛会不会有贼惦记着……想到这些,老二看着大哥委屈的说:“大哥,我有点在(呆)不住了,我想回家。”

“你说囔?”

“我觉得没得什么做,我心慌得很。”

“你觉得大哥说话不算数?”

“也不…………

“这段时间我是想让你熟悉一下,明天你就有事做了。”

“二哥,你要像我一样相信大哥。”

“喔……

第二天天还没亮明老二就起了床,等着做事。老三不同以往,今天更早,从窗口看下去,巷子里没人,但他已经把那辆车安稳的停到楼下,尾部还冒着白烟,后座门半开着,一个女人已经下来,就是那叫阿桃的,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妇女。“可能老三的相好吧”老二想,他也懒得想,依旧打开电视……

老大电话响了,好像讲了两句他听不懂的话,几句重复的“豆嘞……豆嘞,耗…………”就匆忙的下了楼。

老二有些奇怪,他又起身到窗口看了。他看到来了个西装壮汉做进后座,顺势从里面丢了个黑色袋子到老大和阿桃面前,老大赶紧捡起来,并看了看四周后转身就上了楼。老三驾驶着车迅速倒退,从前挡风老二隐约看到那男的动手动脚,女的在反抗,很快就退出了视线。

老大和阿桃很快开门进来,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就把那黑色口袋仍到老二怀中,然后说道:“这就是你的事”他又指了指阿桃道,“今后你们要配合好,一人管钱,一人管账”。

阿桃有些不高兴的说:“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帮我当外人”

“是你把我当外人吧!听说你回趟老家房子就建起了。好快啊!”

“我……也是……”看起来她有点委屈。

“不要说了,看来我们的情况该有所改变了,让大家更亲点。”

“大哥,你什么意思?”

“没事儿,随便说说。”

“大哥,我说那……那人也是讨老婆等不到天黑”老三钥匙开了门进来就气喘吁吁的说,“他都把人家弄哭了。”

“你小声点儿!”老大提醒老三道,“现在还早,咱们出去吃个早餐,顺便出去兜一圈。”顺手丢了个黑色皮包示意把东西装在里面。

吃过早餐,老三驾着车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老到山顶,除了山脚下依然的喧嚣外,山顶寂静得只听得见鸟叫声。老三打着哈欠先下车到岩石边伸懒腰,老大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后排座的阿桃和老二,并示意老二打开包中的黑色塑料袋。老二像个听话的羔羊,打开袋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紫灰色的百元大钞,他的手立刻颤抖起来,他的手心在冒汗。生平老二见过最多还是娶郑三妹的一千多元,都只有四五张百元的。

“紧张什么!这是我半年多的收成,叫你数都怕数不清,你只要随时不离身,替我保管好,花的时候我会提前跟你说。”

“阿桃,你用的那电话号码赶紧给我换掉”

“知道了,放心吧”

“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我兄弟是个实诚人,你得做点牺牲。”

“什么?”阿桃问。

“我要让你们好”

“大哥,她是你的……

“你少说话!”

“大哥……大哥……你就那么不想要我?”

“你也给我闭嘴!”

“脱衣服!”老大高声说道。

老三听到了,转身跑过来,趴在窗口,他看到老大的眼神顿悟的说:“大哥,原来你是请二哥来这里吃野餐啊”

阿桃明显有些迟疑,老二惊讶中像个呆子。

“快点啊!”

“是啊,快点啊!难道还要我老三亲自帮你把衣服?再监督着……

阿桃柔柔的看了看那两双充满诡异,奸诈的眼光,慢慢褪下上衣后才看到四目随着一声哐当的关门声远去。在岩边大声说话有时而转头望望车里。

“阿……桃,既然这样,你就……依了吧……”不知道是由于上一次的矛盾或遗憾,还是处于强迫,老二好像忘记一切的继续说,“我会好好对你的。”

阿桃没有说一句话,慢慢褪下裤子。老二直盯盯的看着依旧风韵的身躯,不断咽口水……

随着车子剧烈摇动,坠落的灵魂上充斥着急促的呼吸,风中含着潮湿的空气,感觉有股咸涩的味道……

接下来的时光,老二明显开心多了,有阿桃的搭理,显得格外精神,还用上了手机。只是东一趟西一趟的坐车,他确实有些心烦,他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包里的钱花了又进倒是总是很多,除了寄点孩子生活费,子种化肥钱,老大从来没说自己有多少。有时去看看老四,两口子在建筑工地是有什么活就做什么,虽然学会写也都是卖力的活儿。但老二还是挺羡慕的,起码充实得多,但他不愿跟老大提起。

年底回家过年,老二带回一台电视机,可村中基本家家都有了电视,也看不到一堆人挤着看电视的情景,老二没少沮丧,还因为没有结余不少被三妹埋怨,他总得以工不正常为由搪塞过去。

        四

 

过完年也就挤进打工的浪潮中,在浪潮中,他不知不觉滚了三个年头,每次都有些急匆匆……

关于家乡的变化,老二总是比较麻木,除了听说村中某户直接搬迁进县城有些惊奇外,也就是村里年终不够热闹,学校学生在减少,森林里树林更茂盛,庄家种的减少……他都不放在心上。

不同的是,他见到大哥和阿桃的次数越来越少,老三更加不见踪影,还是前几天打电话给阿桃,得知老三约着阿娇去了外省。

这些天更是好久没见到大哥,阿桃偶尔见到也是急匆匆,有时还叫老二带走。他总是迷迷糊糊的,直到有一天,老二在睡午觉就被几个人冲进屋里说了句“跟我们走一趟”

就被强行提到车里,当时他被吓软了腿,之后被带到派出所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见两个公安干警,一个不断问,一个不断的写什么,所有的都是“你和杨仁才是兄弟对不!”“是”。

“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他经常回来不?”

“很少来”

“电话里他都跟你说些什么?”

“说叫我去跟老四干活。”

“那你怎么不去?”

“我不认识路,要么大哥带去,要么老四来接。”

“你和阿桃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朋友……朋友”

“那就好,你最好跟他们两个联系,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们。”

“他们做错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喔……

……

“就这样吧,我们会派人送你回去。”

没过几天,老四就来和房东办理了什么手续,然后就把老二带走,他满嘴怨言……

“我早就说过,大哥他不踏实,叫你过来跟我。”

“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蹲大狱了。”

“啊?”

“前几天警察找我,问了我一些事,只是说了解情况啊!”

“你啊,就是被大哥卖了,你还帮他数钱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

“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把你拖进去。”

“我又没干什么。”

“他有心让你做么,干了都不知道”

“严重吗?”

“拐卖,你说严重不?”

“哦……那不算严重嘛。”

“还不严重?你真是屁都不懂。”

“这种人多嘛,我们村都不是说有两个妇女?我还听说大姐都干过这种事。”

“你瞎乱说嘛,大哥这事不得个三五年是怕出不来了,大姐嘛,也是一把年纪,还不收手就是下一个。”

来到工地,老二也倒是有一把力气,只是干活有些偷懒,常被几个乡里乡亲的奚落“王老二,你怎么没跟你大哥发大财啊。”“我大哥比你有能耐!”“有个球的能耐,就是个骗子!”“骗你什么了?”“多少年前差我的200块钱都没还”……

没多久,阿桃竟然找到老二,黏糊了几天后就走了。之后,老二又被包围在种种问题中“她是你小老婆?”“你跟她睡过没?”……老二从紧张逐渐变成麻木,反而还吹嘘起来,尽管后来再也没见到她来过。

这年中,老二偶尔也想过老大,还记得上次和老四去看守所看了一次,听说以后就转到其他监狱去,老大却很平静。

到了腊月又是回家的时候,正所谓有钱无钱回家过年,今年老二收获不小,孩子们的衣服鞋子书包,老婆的喜欢吃的,大大小小装了一大包。临走前老四特意帮他办了张银行卡,免得又被扒手或骗子们把辛苦钱拿走。

满怀欣喜回到家中的老二,这个年可是没过得舒服过,因为郑三妹就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老二也知道,肯定是和阿桃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头,都少嬉皮笑脸都没能换回一个笑容。

他做了个决定,让三妹一同出门打工,让初中弃学的大女儿照看家,三妹也是铁了心的要出去,自然闲言细语不见了。刚出去的那个年头,反倒让老二省心不少,别看女儿才十五岁,在家很听话,平时做点家务,周末帮两个兄妹洗洗衣服什么的,平时邻居有啥事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钱没了老二就叫人去银行汇来。自从第二年,她要求买了个智能手机后,好像经常一个人玩着手机,不时还傻笑,老二经常告诫要保护眼睛。

这一年,老二靠着手里两万块加上亲戚短借在老四买的地基的隔壁一交通不便的地方买了间砖瓦房,虽然破旧点,也算在合镇。其实也是被逼了,因为村里人基本都买了宅基地,在村里的老人小孩都不到三分之一了,顺道也让女儿更好照顾读初中的弟弟妹妹。

一天,老二两口子正在上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但是那头是一个熟悉的人——隔壁村的李飞,这真是个飞天飞地的家伙,三十老几都没人肯嫁,就因为只会做些偷鸡摸狗,肯蒙拐骗的勾当。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都对他避而远之。今年又在家中游手好闲,他发现老二家的大女儿也在家中闲着,于是打起了歪主意。通过旁人得到了联系方式后,通过社交软件加为好友,就整天软磨硬泡,不是带去吃烧烤,就是买零食,没过多久就被他用摩托车载去这儿那儿的兜风。很快就把人家骗上床,还怀了孕。他在电话里头就非常得意的呼“老丈人”。老二当时就气得脸都蓝了,破口大骂“狗杂种,老子死也不会让我儿女嫁给你!”。郑三妹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第二天,老二就让三妹在工地呆着,他气冲冲的赶上刚修通的高铁。回到家中招来村中说话中听的村长和对方老人,当落实情况下来,老二狠狠的给了女儿一巴掌,都为那不听话的孩子真还打算嫁给那混犊子李飞,如果真这样怕是要落下永远的笑柄,不是因为未婚先孕,而是对方是什么人啊!老二气过后,想想也是命,何必强求,身体才重要。干脆以当地最高结婚彩礼水准要了个十万,对方先是一愣子,后来还是答应了,但老二心里知道,他两父子就是一个样,都他妈的是骗子。

回到工地后,郑三妹知道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说老二就是个软蛋,她的命好苦……。但是生活依然得继续,还得继续上工,只是郑三妹痴呆了许多,做事总是有气无力的,老二也不忍心多说什么。接下来的活儿都是批外墙,每次都是老二小心翼翼的扶着梯子上去后,他才带上工具材料爬上架子。

老三这边可听说过得越来越不好,自从阿娇跟了他,他还得养着她和前夫留下的三个孩子,几张嘴全靠他养活,更严重的是阿娇还没了生育。

老大也算表现好,加上看守所的一年多,三年零6个月就出狱了,听说又约老三一起包了个什么小工地,也没挣到几个钱,他倒还想老二过去帮他一把,可这次就算老二同意,三妹也不肯。

后来几天,不是半夜睡着的砖头垫的木板床突然跨了就是饭碗不小心就掉地上成了两半,老二总觉得不舒服,也常常饮酒过量,一天中午,午饭因为老二多喝了两口啤酒,下午开工时他总觉得头昏脑涨,郑三妹独自去批墙。不久就传来一声巨响……他知道一定是大事不好了,立马起来,接着他听到的喊声又让他瘫软下去。

“王老二,你老婆从架子上掉下来了……

“二哥,你睡死了,”老四急匆匆的跑到床前大叫道,“二嫂从三楼掉下来了。”

“呜…………

老四两眼噙满泪水说:“快点,去看看,我打电话给医院和公司老板。”

“啊……呜呜……”老二托着酸软的腿连滚带爬的来到架子下,爬开围满的人群失声痛哭。边上的人同情的议论纷纷。

“是头先着地啊!”

“是啊,头都扁了,流了这么多血。”

“真可怜,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老二!你不要动她,等医生来,也许能挽救。”一个见过世面的老乡看到老二想抱血泊中的三妹,就连忙制止道,“要医生才知道怎么处理,你不要急。”

“她可能想跟我说什么呢?”

“那你爬下去听嘛!”那老乡继续说道。

老二把头伸得离三妹很近很近,他大口的喘息吹起了地上的灰尘,一点一点的又淹没的鲜红的血中,他的身体因为哽咽中不断抖动……

“三妹,三……妹,你要说……什么………………都听你的。”他颤抖着双唇继续说,“快……快啊!”

只见三妹剩下的那只眼睛大大瞪着,逐渐失去了颜色。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鸣叫声,医院救护车赶到了。带着仪器立马下车用起搏器使劲的拔了一会儿后,一个中年医生拿着一把小电筒照了照眼睛后,叹口气的说:“她伤得太重了,已经……

“医生,求你……再救救她……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想开点。”

“不……老婆,我对不起你啊!”

“老二,不要太难过了,也不能全怪你,好好料理后事吧!”边上的工友安慰着。

“是啊,是啊,医生都这么说了。”

……

“好了,你是家属吧?”一个穿着普通黑色夹克的中年人说道,“我是建筑公司的,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赔偿事宜。”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记录什么。

“让开,让开!警察来了”只见老大大声叫着,老三也焦急的跟在后面拨开了人群。

“我的天!我二嫂怎么会成这样啊”老三也哭了起来。

“三哥,是架子不稳,二嫂也没注意就上去。”

“老四,你们为什么叫她注意点。”

“我天天都说的,只是就是家里那点事,她心情一直都不好”

“事情都这样了,也不要怪这怪那的,让警察勘察现场备案后去找老板”老大严肃地说。

“那老板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公司都没来个人?”老三说。

“三哥,来了。”老四指了指那几个人。

“哦,老总,你看人都死这里了,怎么办?”老三怒目圆睁的看着那个中年人。

“怎么办?赔钱!”老大强调到。

那个中年人依然很冷静的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依照陈序,该我们公司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再说,公安机关工作人员也到了现场,请家属放心。”

老大本想大发雷霆的,嘴角动了几下忍住了。

“现在不比以前了,你们也不要担心”那位中年老乡又说道。

只见三个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在警戒线内洒白色石灰粉后又是测量,又是拍照的,一个像是领导的上前对着老二说了几句交代的话,老二点点头。然后安排台上救护车老二跟着送去太平间。其他人员也都散了,剩下的三兄弟跟着公司人员也坐上车走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一直是老大老三在奔走,老二整日昏昏沉沉,老四忙着接待来宽慰的亲戚。

事情也还顺利,建筑公司和公安、劳动保障等部门充分协调,很快就有了结果——丧葬费,抚育费……共计119万元人民币。

这件事情很快在村里乃至合镇炸开了锅,一个普通人一下子变成了百万身家,大家都怀着期待的眼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谈论这百多万怎么使成了大家关注的事儿,甚至三妹的葬礼上都笼罩上着神秘的疑问。有人还说郑三妹死得有价值,真会死,不然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那么多数目的钱;有人说他的钱可能会被骗走;有人说他会马上建栋漂亮的房子然后再娶个漂亮女人……

关于这些流言蜚语,老二也许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懒得争辩,人明显沉默许多,处理好丧事后没有急着出门,大哥一直在身边陪伴,老大也还是老样子,在街上逛游总还是一副个成功人士的派头,身边又有个大家不知名的年轻女子跟着,只是听说比他小二十多岁。除了老四张罗着装修房子外,老二其他的亲戚总能时而遇到几个,就连傻子二姐也看得见了,大家喜欢和开朗的大姐聊天,每次她都能声泪俱下,说他二舅弟多么命苦,多么悲惨,但他们脸上总是能充满自信……

一个多月后终于有了动静,听说老大、老二还有老三一起在合镇东头山坡下即将开发的商贸街头买了三块宅基地,接着就开始动工。村里人终于可以议论起来了……

也有人疑问:“他前头买的那间不中用的房子呢?”

“听说给了不争气大女儿。”

“那混球小子——李飞有份吗?”

“谁知道!”

“那他大哥和三弟的地基是不是他帮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他大哥的建议,三兄弟在一起,方便一齐施工。”

“他那两个哥弟肯定没多少钱!”

“我只是听他大姐说,可怜二姐借给十万搬出山洞;可怜孩子外公外婆给了十万。”

“我不相信他大姐的话,他起码也借给她不少,不然她会那么肯定的在镇上买了60多万的房子。”

“人家一家人可都是身强力壮的,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没借,他王老二基本还算是百万富翁。”

“是啊!”

“还有……

谈论间充满着疑惑的气氛……

老二依然普普通通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一脸平静,只是为了照顾孩子,特意到离学校比较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屋子。不过他每经过镇子某处,总还是引起议论。

“这就是东林村的王老二吧!”

“就是他了。”

“看着不像百万富翁的派头啊!”

“人家是低调,背地里肯定花天酒地,听说以前就有过小三,不然他老婆也不会冤枉的就死了。”

“这个事我也是才听说的。”

“听说他在东头买了个地基,那地方后头那么大的山压着!”

“对啊!是我就买隔壁蔡家那栋房子,地段集中又是现成的房子搬进去就得了。”

“人家可是村里人,需要建猪圈什么的,我倒是不希望离我们太近。”

“也是,也是。”

“我看他走路就像个贼!”

“哈哈,也像个二愣子。”

谈论间充满着愉快的笑声……

半年后,三栋房子齐刷刷的建起来了,只是老二按低调的办了乔迁酒席,村中人也都基本搬迁到了合镇,左领右舍的情景依旧,加上老二平时的为人,大家互帮互助张罗起来……

“我看老二今年黑瘦了,是三妹死了难过,还是建房子太辛苦了?”“可能都有吧!”几个长舌妇又边做活儿边聊起来。

“老大老三怎么不听说办客?”

“就他俩,村中大小事什么时候出力过?”

“就是,就算包餐请客都不一定有人去。”

……

老二依旧勤勤恳恳,忙里忙外……老大老三在乡亲面前低调许多,都是和善得很,也可能想告诉人们,他们没有使过老二的一分钱,就算有也只是借。

晚饭后男人们在堂屋中央摆有三妹遗像的神案前排三张桌子,各一边猜拳行酒令,女人们一旁嗑瓜子,吃水果围观。这次每人都庆贺老二几杯,老二那酒量很快就话多起来。

“寨里寨亲的,大家都知道,我在房子是用我老婆命换来的,我王老二没什么本事,只能用用死人钱了。”

“王老表,喜庆的日子不要说那些晦气的话。”桌边的钱老表压低了生意说。

“不,今天我就是想说两句……

旁边的老大、老三分明有些紧张,但又不敢制止。

“我没念过几天书,父母死得早,老婆死得更早,孩子又不听话。”老二提高沙哑的嗓子继续说,“二姑娘高中没考上,最小的那个也说没心情读书了,他们一个个,这……这是什么道理嘛!”

“得了,少说点,孩子自有他的福分。”边上的人安慰道。

“福分?我只是不希望他走我的后尘。”他又用坚毅中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老大说,“我不相信福分,我只相信情分,哥弟姐妹亲戚们有困难,我有多少力量发多少光,因为他们关心过我……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老大低声回答。

老姑妈拄着拐杖站出来摇摇晃晃的指着老二大声说:“你个不东年的王老二,今天是什么时候嘛,你去说这些事,酒不能喝就少喝点。”

 

“大哥,你……是我心中最敬重的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兄弟,有你真好,我真高兴。”

“我们是兄弟嘛,当然了。”老大有些放松的说。

“二哥,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也相信大哥,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老四面无喜色的轻轻拉起他的手,“二哥,少想点,我们去房间说。”

“是啊,二哥”老三也起身应和着。

“好吧,我真的有点晕了,大哥你也来,我们四兄弟今晚聊到天亮……”老四使劲把他搂起来,把手扛在肩上,老三护着四人进了房里。

大家都呆呆的目送几个背影,有几个妇女想从漂亮的门缝凑进去听。不过一会儿,老四悻悻的出来直奔大门去了,其他人也尴尬的一哄而散。只有老姑妈看了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口里叨念着“当年……谁也不信吧!”

没过多久,合镇接连下了7天暴雨,一天夜里突然一声闷想,第二天听人们说老二的房子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砸在老二的房顶……

                 七

老大王仁才全全处理此事,听人说一定还会补偿很多钱,但是这归谁呢?

昨夜,我在梦里遇到了王仁发,他还是老样子,满口黄牙还参差不齐,厚嘴唇往外翻,还有些乌黑,嘴唇开裂,面色黝黑,头发浓密而油,衣领不整或裤脚一长一短,走路感觉很沉重,走路膝盖也伸不直,身体还微微后仰,看起来就是个瘸子。

我问他:“你去哪里?”

他有气无力的回答说:“去买把斧头回家劈几段水浸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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