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姜之美,美在心田。
一天,在扶贫集市里,我看见一位黎女的地摊上,摆放着一推山姜。山姜像一块块的疙瘩,形态并不美观,倒是它的颜色却十分好看。老的显棕色,嫩的粉色,棕色与粉色相互衬托,点缀了它那不美的身段,使它总算有了一点姿色。
山姜,别名:箭杆风、九姜连、九龙盘、鸡爪莲。家乡的黎语称它为“般”。我小时候也叫它“般”,长大后我才知道它也叫“山姜”,以及还有更多的叫法。
山姜属姜科多年生草本,生长于雨林山林深处的潮湿地。高1米到2米。根茎横生,分枝。叶互生,叶长达0.6米,叶舌2裂,长约2叶片披针形或狭长椭圆形,叶背面有短茸毛。粉白色的花,穗状花序,花序顶生,花序轴“之”字形。花苞片披针形,花萼棒状,花冠裂片长圆形。粉白色的花瓣,花唇瓣倒卵形,深红色,边缘黄色。花从花柱底端向顶端次第开放,花柱上挂着三十到四十朵花。花期5—6月。
山姜边开花边结果,底端已结果,顶端的花正开放。果实球形或椭圆形,未成熟青色,成熟土黄色至浅棕色。一个花柱能结十多个到二十多个果实,果实也从基部一个一个向上结,像葡萄,一串串的。果皮有短毛,果内有种子。期9—10月。
家乡人喜欢在自家门前种山姜。小时候,母亲从山上挖回一棵山姜,种在家门前。两年后,山姜从一棵长出了许多棵,成了郁郁葱葱的一丛山姜。
夏天,我家门前的山姜花开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它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溢满了整个乡村。山姜花的明艳和芬芳,引来了三三两两的蝴蝶。鲜艳的山姜花,仰起美丽的笑脸,欣赏着蝴蝶曼妙的舞姿。
秋天,山姜结了一串一串的结果。一棵棵的山姜拖着“之'”形果梗,高高举起,像观音从绿叶中伸出碧玉的手。圆圆的、绿绿的果实,像一颗颗绿宝石。
山姜果外观美,色彩也美,名字却不美,被人们称为“草寇”。“寇”是:盗贼;入侵者;侵略;侵犯。成语成王败寇,穷寇末追,拥兵玩寇,落草为寇,无寇暴死,负乘自寇。词组有日寇,倭寇,入寇,流寇,司寇,穷寇,寇仇,贼寇,敌寇,草寇。草寇指出没山林的强盗,我不知道前人为什么给它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名字不好听的山姜果,却称得上宝果。它有燥温祛寒,除痰截疟,健脾暖胃。治疗心腹冷痛、胸腹胀满、痰间断积滞、消化不良、呕吐腹泻等疾病。家乡有人生孩子,喜欢用山姜茎当菜吃和煮水洗澡,可以祛风湿。
山姜多作为药用,《中华本草》记载:“山姜味辛性温,全株都可当做中草药入药,其根状茎具有理气通络、止痛的功效,可用于风湿关节痛、跌打损伤、牙痛、胃痛的症状,山姜花具有调中下气、消食、解酒毒的功效,山姜果实具有祛寒燥湿、温胃止呕的功效,可用于胃寒腹泻、反胃吐酸、食欲不振等病症。”《本草拾遗》记载:“去恶气,温中。治中恶霍乱,心腹冷痛,功用姜。”等多部医书中都有记载山姜的作用。
草寇是难得的好药材,晒干后,卖给药材店,能卖到好价钱。
山姜果成熟季节,也是家乡人欢乐的季节。人们大大小小走进山林寻找山姜果,摘山姜果卖。大人摘山姜果卖,可以解决一家的油和盐,小孩摘山姜果卖能解决自己穿衣和笔墨读书用具,我也在摘山姜果的行列之中。
秋风习习,我与村里的小伙伴,结伴进山摘山姜果。家乡的小溪、河沟和低洼潮湿的地方,都是山姜喜欢生长的地方。我们沿着这些地方寻找,很容易就找到山姜果。山姜扎堆生长,一丛山姜有许多棵山姜结果。我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砍下山姜的果秆,一梗接着一梗地砍,一个果秆结十多个果实。砍一袋后,我们找来一根木棍,坐在地上,把山姜果放木棍上用刀砍开它的壳,取出它的仁,也就是草寇。新鲜山姜果的皮,露出诱人的晶莹、透亮、嫩白的草寇仁,我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将草寇仁送进的嘴里。甘甜的草寇仁,解决了山林中的饥渴。我与所有的孩子一样,山姜果解决我穿衣和笔墨读书用具。我的家与所有人的家一样,山姜果解决家中的油和盐。黎人生于雨林,取之雨林,报之雨林。
山姜之美,美不在外表,美不在味道,美在它的心田——一个与世无争,不求回报,静坐山间,默默地绽放着那一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