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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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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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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苋菜

阳台上的花盆里,伸出了一棵野苋菜的,浅绿色的,嫩嫩的,十分惹人喜爱。

野苋菜别名野苋、光苋菜,又因它耐热、耐旱,而被称为“野旱菜”。黎人叫它“感奔阴””或“诶奔阴”。

野苋菜为苋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分为红野苋菜和白野苋菜,又分刺野苋菜和无刺野苋菜。野苋菜与菜市场里常见的苋菜不同,苋菜也有紫苋菜和绿苋菜之分,但它的叶子比野苋菜的叶子要大得多,且没有刺。

雨水充沛的海南,无论是荒坡、野地、河沟、路边,还是果园、菜园、瓜地、玉米地、稻田,只要有土的地方,都能看见一片片茂密的野苋菜。它耐旱、耐热。海南最热,最干旱的四月天,野苋菜仍然展现出它顽强的生命力。也正因为如此,在海南,野苋菜一年四季都能生长,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野苋菜。

野苋菜基部分枝,无毛。红刺野苋菜茎为红色,白刺野苋菜茎为浅绿色。它的叶片为卵形或菱状卵形,单叶互生。它的花实在是称不上花,又小又不好看,簇生叶腋或成顶生穗状花序或圆锥花序。花期7—8月。胞果也很小,淡绿色,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它的花,哪些是它的果实。果期8—9月。种子更是细小,小得风轻轻一吹便随风飘扬,飘落到哪里,哪里就长出野苋菜。种子黑褐色,扁形状,且油亮油亮的。

家乡人的生活与野苋菜息息相关。勤劳的家乡妇女们,砍柴、放牛时,随手摘一把的野苋菜。或是给果树除草,给地瓜、玉米培土时,总是先将野苋菜叶摘完,才将它斩除。劳动结束,她们的腰篓里,也已经是满满的野苋菜。辛苦劳作一天的人们,餐桌上有了野苋菜,生活就变得有滋有味,变得甜美。

勤劳是家乡妇女的传统美德,她们除了耕地、插秧、割稻、砍柴等繁重的体力活外,还承担着全家的生活开销和全家的一日三餐。她们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甘愿为家庭奉献自己的一切。她们没有花容月貌,朴素而坚韧得如一棵野苋菜,却因为有了她们,才有了千千万万的幸福家庭。

我不仅喜欢野苋菜,还对它还有着特殊的感情。我的母亲是最勤劳的黎族妇女,她每天下地干活,总是不会忘记带回野苋菜。我家的一日三餐,都离不开野苋菜。母亲除了用野苋菜当菜,还用它的根煮水喝。夏天,烈日炙烤着海南大地,人们恨不得整天泡在水缸里,水牛躺在河水里,你怎么赶它,它都不肯上岸,就连向来不喜欢水的猪,也跑到水沟里,趴在沟水里。这时候,母亲摘野苋菜时,会连它的根也挖起,带回家煮水喝。一天中午,母亲砍柴回到家,一进门便解下她腰上的腰篓递给我,并和蔼着对我说:“菜在腰篓里,你煮好菜,就用水煮它的根。”说完母亲又走出外面,拿回用野海芋叶子包着鼓鼓的一个大包东西。“它的根也能当菜吗?它的根有什么好吃的?”我奇怪地问母亲。“你懂什么,叫你煮你就煮,问这么多干什么?”也许是干活累了,母亲有点不耐烦地说。“这么热的天,煮它的根,喝它的水可以解热。”母亲突然觉得她对我说话的态度不好,又补了一句。那一天,我煮了一大锅野苋菜根的水,全家人喝了一整天。野苋菜根的水,解不解热我不清楚,但我觉得野苋菜根的水,清凉且有淡淡甜味。也许是野苋菜根水的作用,那天夜里我睡得特别香,尽管屋里热得跟蒸笼似的。

我继承了家乡的传统美德,而且是打在娘胎里就继承了的。我像家乡的妇女一样勤劳、善良、朴素;像家乡人一样钟爱着野苋菜。放牛、砍柴,割稻、插秧,腰篓里少不了野苋菜。给玉米、甘庶、青瓜和地瓜除草时,我特意留下野苋菜苗不拔除,让它长大成为我盘中的美食。

我打娘胎里就己经吃了野苋菜,血脉里早就流淌着野苋菜的汁液。出生后,我特别喜欢野苋菜,见到它就像见到亲人一样,特别亲切。闻到它的味道,就像闻到了母亲乳汁的芳香。我一生迷恋野苋菜,就像鱼儿迷恋江河。我无论走到哪,总是会带一些野苋菜回家,去野外摘野果,衣兜里除了野果之外,就是野苋菜放学回家,书包里还是野苋菜。睡觉做梦,梦里也还是野苋菜。

家乡人爱吃野苋菜,生活艰苦的年代爱吃,生活好了还爱吃。生活艰苦时,用少些水起锅,清煮野苋菜。生活好了,吃法也多了,有的用野苋菜煮猪骨头汤;有的用瘦肉炒;有的还是老吃法,清水清煮野苋菜。我吃野苋菜的吃法,与他人不同。我既不用骨头与野苋菜煮汤,也不用它与瘦肉一起炒,而是用地瓜叶或水瓜与野苋菜一起煮,加入一点猪油和盐。或拿无刺野苋菜和刺野苋菜一起炒。无刺野苋菜细嫩、柔软,宛如一个娇嫩的女子;刺野苋菜坚硬、粗糙,就像一个粗犷的男子。他们一柔一刚,搭配一起,简直就是天仙配之绝配,美不可言。

家乡的年轻人爱吃野苋菜,说它是无农药,无化肥的绿色环保菜。而老人们爱吃野苋菜是说吃野苋菜能解热,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它的根。

野苋菜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当药,且整株可入药。《全国中草药汇编》:“野苋菜性味 甘、淡,微寒。功能主治清热利湿。用于细菌性痢疾,肠炎,乳腺炎,痔疮肿痛。”《中国药植图鉴》:“缓和止痛、收敛、利尿、解热;种子能利尿、明目。”《福建中草药》:“治痢疾治肝热目赤治乳痈治痔疮肿痛治蛇头疔治毒蛇咬伤治疗甲状腺肿大”。

我有意留花盆里的野苋菜长大,每天浇花时,特意多浇些水,好让野苋菜也能吸收到水。花盆里盛开着红掌花,像红色的小手掌,红艳艳的。野苋菜也伸出了穗状的花序,浅绿色的。红掌花在绿叶和翠绿的野苋菜的衬托下,更加鲜艳夺目,而野苋菜也在鲜红的红掌花映衬下,翠绿欲滴。

红掌有红掌的姿态,野苋菜有野苋菜的姿态,它们各自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在一个花盆里和谐,并互相衬托地生长。

我每日欣赏着阳台上的鲜花与绿叶,心情无比惬意。有花有草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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