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下雨天,三娃的父亲上山扛木料,一脚踩空跌下山崖,摔成重伤。后经医院全力抢救,命虽然保住了,可下半身瘫痪了。从此,三娃家的生活一落千丈,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贫困户。
县农牧局的工作队驻村后,便给三娃家用车拉来了十头羊。
那群羊咩咩叫着,边吃路边的草,边向三娃家走来。走着走着,就到了三娃家。
三娃爹让三娃推他出来迎接驻村工作队。驻村工作队马队长说,这次带十头羊来,是让你家养羊致富,尽快脱贫。
三娃爹连连点头称是,十分激动地说,感谢政府,感谢驻村工作队!爹亲娘亲,没有党的恩情深。
三娃帮着工作队的人,用细木条在后院圈了个羊圈。
三娃不算懒人,每日天一亮,他就放出那群羊。羊就像白云在村子走动起来;天一黑,羊就踩着白云归来。
三娃没什么爱好,就是爱打麻将,每天晚上他必去垒城搏杀,就跟吃大烟上了瘾似的。
俗话说,十赌九输。驻村工作队送来羊半月后,三娃手背输钱,欠了人家好几千元的赌债。赌友逼债,声称不还钱就剁了他的两根手指头。
三娃家里没有钱,他只好厚着脸皮找亲戚朋友借。大家嫌他家一贫如洗,本人信誉度太差,没人肯借给他钱。他一看没有别法,只好卖了两只羊用于偿还赌债。两个月后,三娃又卖了两只羊。
多半年没吃过肉的三娃,这天在镇上溜达,看着从羊肉泡馍馆走出来的人,一个个满面红光,连嘴巴也抹着油,油光发亮,他嘴馋得直流涎水。回到家,他毫不犹豫找张屠夫将一只羊宰了,饱餐了一顿,尽管父亲骂他是败家子。一个月后,他又杀了一只羊。
剩下了四只羊,三娃觉得一天起早贪黑放羊,风里来,雨里去,见不上多少收益,他干脆一股脑儿将羊卖给了开羊肉房的牛二。
目睹三娃的所作所为,爹气得直吐血,大骂他是逆子,不得好死。临咽气前,爹老泪纵横,拉着三娃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娃呀,你不能再这样游荡下去,应当干点正事。爹告诉他,后院东北角的砖墙底下,埋着祖传的宝贝。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时,才能打它的主意。
三娃哪管这些,忙完了爹的丧事,他就急不可待地拿着䦆头、铲子,小心翼翼地挖着。果不其然,一个宝贝现身了。不是装满银元的钱罐子,也不是金条大烟土,而是一个青花瓷坛。他的眼睛闪着光,笑得嘴都要歪了。
挖出古董,他亲自跑到省城的考古研究所,找老同学田光鉴定。田光接过青花瓷坛,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突然惊叫道:“上面写着1737年,这是乾隆时期景德镇官窑烧制的精品,能值七八十万元。”
三娃嘴张得像只盐水瓶子,想说点什么,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没出几天,三娃挖到青花瓷坛的消息像长着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全村。不久,镇上和县城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提亲的人纷至沓来,三娃家里一天比集市的人还要多。三娃千挑万选,最后相中了长着鸭蛋脸的圆圆。
婚后,三娃和圆圆在县城开了家瓷器店。听说店主家里藏着价值连城的古董,人们纷纷前来观看。来的人多了,瓷器店自然生意兴隆,一年下来除去房租费,还能赚好几万元。
那天,驻村工作队的老梁来瓷器店找三娃,让他在扶贫工作纪实簿上签字。三娃的脸冷冷的,像凝固的冰块,直接拒绝:“不必了,我早就脱贫了。”老梁好言相劝,可三娃坚决不依,张开嘴,朝他发射了一枚冷弹:“我还要开店做生意,你忙你的事去吧!”
老梁的脸白得如纸一样,脑子突然间像断了电路一样,嗫嗫嚅嚅地说“你,你,你……”